顾轻音被捧为京城三大公子之首,向来自视甚高,可眼前这个眉眼漂亮的少年竟让他有了危机感,在他看到三皇女也转来视线时,这种感觉更甚。
宁衍手中的梅枝成剑,略带凌厉地向前刺去,周身衣袂翩然,仿若将要乘风归去。耳边琴声突转,铮铮然夹带杀伐之气。
指尖还夹着酒杯,洛云生看着那个少年,思绪却好似转回了好久好久以前,云生之处,有白衣少年手持长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月色清冷,剑若霜雪,少年仿佛就要乘月而归。
有清风吹过,夹杂了春日的气息,拂过肩上长发,少年一侧身,臂上广袖微微滑落,露出一段皓腕,莹白如月色,竟与数年前隐隐相合。
洛云生不知看见了什么,心跳倏地就漏跳了一拍。
原来竟不只是一面之缘。
一曲终了,宁衍也恰好收势。
“真是精彩啊,定远侯府的小公子颇有定远侯之风范。”昭帝带头鼓起掌来,赞叹不已,“顾家公子琴艺卓绝,倒不愧为京城三大公子之首,顾卿,你说是不是啊?”
左相笑眯眯的,拱手道,“陛下谬赞了,小儿无能,比不上宁小公子风华。”
“要朕说,那便是不相上下。”昭帝面上愉悦,自己疼爱的老三眼睛都看直了,总归不会像去年那样坏了规矩,偷偷溜了。
宁衍谢了陛下夸赞,回到席上又裹上了大氅,还轻微的打了个喷嚏。顾轻音坐回了母亲身边,得了昭帝赞扬,心下却越发不豫。他临场换了一曲,本想着那宁衍的花拳绣腿根本压不住十面埋伏的雄伟激昂,却不想居然还成全了他。从来没有人能称得上与他不相上下,这宁衍,倒还真是深藏不露。
日影西斜,迎春宴散。
昭帝将几个女儿招进了御书房,问明各自意向,而公子们则各回各家,一日后若有旨意传到府上,则便是被选上了,不论被选中的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能够进皇宫总归是万人艳羡,更提不上什么失落不愿了。
可偏偏宁家小公子便是这么一个怪胎。等旨意的一天里,不像别家公子那样坐立不安,反倒是遣散了仆人,自己拎着剑在后院开始练起来。
宁叶氏在一旁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坐下来,晃得我头晕。”
宁衍冲他做了个鬼脸,憋了一下午的话还是没忍住问出口道,“爹,我如果从宫里逃走会不会给你和娘带来麻烦?”
宁叶氏顿时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斥道,“知道你还问。”
“我说真的,”宁衍把剑扔到一旁,靠了过去,“我有喜欢的人了。”
“知道,”宁叶氏心不在焉地望着外头,随口道,“是我们之前去月华山你碰到的那个对不对?”
外面太阳西落,再过半个时辰,天就完全黑了,左相家已经接了圣旨,而十有九成儿子是落选了。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又有些失望,忍不住轻轻地用手指点宁衍的脑袋,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说你,成天耍剑弄刀没个正形,哪像个男子,可十二岁碰到的小姑娘你倒还记得,怎么这么痴情呢啊?”
宁衍拍了拍练剑时鞋上沾的灰,垂头搭脑地反驳,“是两年前,十三岁。”他灌了杯凉茶,一饮而尽,正想说什么时,外头一个侍仆领着一个人走进来。
“左相二公子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