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兴回到蓝溪村的小屋后,依旧每天带着羊奶去松溪镇换钱,一天早上,他于半路遇到那一肥一瘦鹿家官兵领着二十多名侯骑往蓝溪村方向赶去,他们神色匆匆,似乎有要务在身。
龙国兴心中奇道:“这不是昨天才搜过一遍村子吗?怎么今天又来了?不对,他们肯定还有其它的事情。”
他正于马上疑惑不解时,前边山坡下又传来密集又洪亮的马蹄声,他把手挡在额头前方,驻足向山坡路下眺望。只见一队身着白绿制服的鹿家军缓缓的沿着山路朝蓝溪村方向行进过来,那些被步兵高高举起的鹿家长三角旗帜摇摇晃晃地随着队伍前行。
龙国兴心中更为疑惑:“这鹿家军如此兴师动众,是要到蓝溪村讨伐谁吗?这小山村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正思索这会功夫,鹿家军已经来到面前。
队伍为首的是松溪地领主鹿蔡,他坐在白绿米格鹿头彩纹布甲马上,身着银光细纹长衫链甲,外套绿纹金丝锦纹光面半身甲,披着白绿米格纹章披风制服,头顶松仁式光面尖顶盔,脚着铁靴踩木纹红马镫,一手牵着嵌金丝马绳,一手扶着腰间鹿角嵌银丝镜面钢刀,脸上满是鄙夷和厌恶之色,仿佛是这马下泥泞村道害他一身华锦沾了污秽。
于鹿蔡右边随行的是獐鸿飞,他身着金丝绒红绣花黑獐子碎花华服,骑着黄黑金丝绒胖驮马,一手持着皮马绳,一手夹着纯金拉链褐色獐子皮包,像沙皮狗一般层层叠叠的赘肉肥颈脖上托着他那是圆厚油腻的脑袋。天气热出他满脑袋的汗和满嘴吧的油,阳光把那些油晒得金光闪闪,他不停从包里掏出皮绒手帕往脑袋抹,就像在抹搽一件总也搽不干净的艺术品。
龙国兴又听到沉闷的脚步声中隐约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原来声音源于鹿蔡左边一位骑着白马的齐肩微卷棕发贵公主。她身着白玉蕾丝绿边齐腰裙,手戴蚕丝翠边白手套,白壁长腿套白底蕾丝青花袜,盈盈细脚穿墨绿花边中筒靴,一对清风扬扬柳叶眉,一双微微垂尾杏仁眼,微风刘海动金鹿风铃,粉唇微笑,面生春风。
龙国兴曾听人说鹿蔡有一女,名叫鹿风铃,长得清美秀丽,如今所见,定是这位公主不错了。
接着走来的是獐鹿皇家步兵纵队,步兵头戴铲式铁盔,身穿裙摆链甲,外套鹿家纹章制服,手持鹿角刃鹿尾缨铁戟,背全身方形鹿头浮雕厚铁护盾,脚穿哑光铁靴,步伐稳健但参差不齐。
龙国兴心中奇道:“这獐鹿皇家步兵平时多做为仪仗队使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打仗的,莫非这次到蓝溪村举行什么重大仪式来了?”
果不然,后边接着走来獐家轻布甲配刀步兵,他们守着十多辆运输马车队,马车布棚子后露出半截户外营地帐篷。
龙国兴飞快的在脑袋里搜索着日期与节日,今天莫非是松溪地鹿家军军庆节?也不对,军庆节在十一月十日,今天是八月二十日,而且要庆祝也是在松溪镇,不可能跑到蓝溪村这样的穷乡僻壤来。
这时道路两旁驻足观望的村民和路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交头接耳,龙国兴隐约听到有人说:“今天有漠狄国狼神教教宗亲临蓝溪村,还有漠狄国的黑狼神王子也要来。”
:“怪不得那些鹿家官兵如此神情紧张,原来是他们亲爹来了。”龙国兴心中冷笑道。
后边接着走来的军队却与先前鹿家军纵队完全不同,他们整齐划一的步伐踩踏在泥地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
为首的是一位身形壮阔,虎背熊腰的铁骑骑士,他穿在身上的重装链鳞甲在阳光下铁辉反照,尤其是他肩膀上的那对圆盖铁肩甲,更是闪瞎人眼。他长着黄皮肤圆脸圆脑,光光的脑袋中间留着一小撮黑发小辫子,脸上有战斗遗留的疤痕,浓烈的扫把眉下一对圆眼不怒自威,大鼻厚唇之间留着一排一字胡,看那样子,显然不是云蓉高原本地人。
只见一位瘦高个白面骑兵打马来报:“巴图姆将军。”
巴图姆:“耶里科夫,什么事?”
耶里科夫:“启禀将军,前边不远处便是蓝溪村。”
巴图姆:“噢,你快去催他们快些,务必赶在中午之前在山上设好营帐。”
耶里科夫:“是!”
只见耶里科夫朝队伍里一挥手,三十多名手持蒙皮圆形护盾的漠狄国轻骑兵打马而出,蒙皮上边用黄漆印着三匹马,他们跟随耶里科夫快马加鞭的往鹿蔡那边赶去。
龙国兴疑惑不解:“这奇了怪了,他们不说去蓝溪村按营扎寨,反到跑山上去干什么?”
龙国兴看着漠狄骑兵明晃晃的长枪利刃,心中隐约觉得不安,却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这事他一时想不通也就暂且放一边。想到这个月还要赚伙食费和交税钱,他便驮着羊奶往李老板的羊奶店赶去。
他打马来到松溪镇城门口,却看到城门周围人山人海,人群围着城墙边上一大块空地,鹿家官兵和狼神教神职人员围在空地内,空地中间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个个大铁牢笼,里边关着的显然是光神教教徒。只见那些光教徒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到处是伤,显然他们在宗教裁判所招受了非人的虐待。龙国兴想到那天妻儿如果被官兵捉拿去,如今也要关那铁笼子里,不禁冷汗之下。
一排长长的马车队停靠在铁笼旁边,黑皮肤祭司普林斯特正指挥狼神教徒和鹿家官兵把铁笼装上马车。
在一群黑袍术士的簇拥下,狼神教审判官苏赫巴坐在临时摆设的椅子上前,扶在身前的案上,正用羽毛笔在册子上记录着什么。
过了一会,龙国兴听到城门那边人声吵杂起来,其中还带有妇女儿童的哭声。龙国兴顺声望去,拥挤的人群中,一队鹿家官兵将悲愤的民众隔开,留出一条道,獐天强一手持刀一手牵着被缚手缚脚的光神教徒从人群中走出来。
悲愤的显然是光神教徒的家人,一名贫民中年男人冲上前要将獐天强身后的一位妇女解救出来,却被獐天强拦在中间,他破口大骂道:“混账东西!不想活了!胆敢违抗狼神的意志!”
獐天强把中年男人一拳打趴在地,中年男人却没有放弃,他爬过去抱着獐天强的腿。獐天强顿时怒火中烧,他不断地用脚猛踩中年男人的脑袋,铁靴把中年男人的脸踩个稀烂,直到他失去意识。被缚住的妇女哭得嘶声力竭,獐天强回手一巴掌将妇女打翻在地。又见人群中冲出来一大声哭泣的男孩,显然是那中年男人的孩子,他伏在男人身上嗷嗷大哭。
獐天强一手提起那孩子,把他扔到人群。妇女冲上去,用嘴咬着獐天强的耳朵,撕下块肉来,獐天强疼得惨叫一声,他又惊又怒,举刀就要往那妇女身上砍去。忽的,一根狼头铁杖挡下獐天强的刀,原来伸出铁杖的是苏赫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