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的名字是Will Be Fine啊,一切都会好的,堔哥,别担心,都会好的。鼓手,你觉得上次你带过来的石芒怎么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俞堔明显停顿了很久。“你喜欢她?”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她说她还没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再说吧,多点时间相处看看吧。”
“那恬恬?”
俞堔还没说出什么来,郑笛已经接上了话,“放心吧堔哥,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在你好起来之前呢,我会好好照顾俞恬的。”
俞堔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没有受什么伤的左手拍了一把郑笛,“臭小子,我好起来你也要好好对我妹妹的,你敢欺负恬恬,我肯定打死你!”
俞恬握住门把手的手滑落下来,垂下的眼睑晦暗不明。
忽然就想起一首歌,以前听叶程熠排练时候唱过《那个男人》,里面有一句歌词:
“那个男人就是我你知道吗?
还是知道却假装不知道吗?
问到沙哑,
你也不会回答。”
她想问郑笛,是真的不知道她喜欢他,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呢?
可她不曾想,唱了这首歌几百次的叶程熠也不知问过多少次这句“你知道吗?”叶程熠唱了多少次这首歌,每一次都在唱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在俞恬的身后沉默,等候。
俞恬也像那首歌里一样,扬起笑脸把买好的粥放在哥哥床头。她深深地看了郑笛一眼,那张脸又像拓印一般牢牢印在心底,她逃了。
医院楼梯间的拐角,小姑娘抱着膝盖小声抽泣。
我不想当你的什么妹妹,我只想当那个穿着婚纱站在你身侧的女人。
她的呐喊在心底,那个人根本不会听见。
叶程熠像是有定位系统一样,默默的走到了楼梯间,默默的坐在俞恬身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始终没说什么。
直到俞恬哭够了,抬起头问他怎么来了的时候,他才轻描淡写,“堔哥说你放下粥就走了,怕你乱跑,让我们找找你,我找到了。”
他没有问她哭什么,递给她一张纸巾,只是说让她别担心,俞堔会好的。
那天之后,俞恬对郑笛的喜欢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那种缠着他的喜欢,她开始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默默的喜欢着,默默的放在心上。
你看,像极了他喜欢她。
俞恬对郑笛的小心翼翼,就像叶程熠对俞恬的沉默关心,明知是画不满的圆,但是谁都没有选择放弃。
俞堔住院的整段时间里,除了回家洗澡换衣服,俞恬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哥哥身边,她变得懂事了,以前坐不住的人,现在竟然可以坐在病房一天都不吵不闹。
俞堔出院那天,乐队的所有人还有俞家父母都来了,俞堔还开玩笑说自己像个大明星,被这么多人拥护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娥女士跟在后面小声嘀咕了句,“本来是要当大明星的,现在毁了吧,可谢谢你的好妹妹吧。”
声音不大,但是基本上每个人都听见了。大家先看了看周娥女士,又看了眼俞恬,都以为她会反驳,但她只是缓缓抬起眼,说了声妈妈对不起,又跟哥哥说了对不起。
还想责备些什么的周娥被身边的丈夫拽着也不好再说什么,周娥这辈子最骄傲就是生了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因为自己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可能是以前穷怕了,过上了好日子也忘不掉以前的艰难,她只知道有这个儿子就好比有了靠山,可如今看着儿子的前途算是被毁了,也很难让她不难受。
俞堔是很宠俞恬的,揉揉妹妹的脑袋,一手揽着妹妹的肩膀很认真地说,“妈,不怪恬恬。再说,我又不是只能打架子鼓,正好可以好好读研,你儿子这么优秀,什么都能做好,不一定要做明星的呀!”
俞堔自然不只是在安慰俞恬,但俞恬的心里,永远都记着,哥哥的梦想是组一个乐队,而梦想的终止是因为她的任性。
俞堔好像是看得懂她内心的想法,紧接着又说,“一个梦想只是一个阶段,我现在的梦想就是赚多点钱,给我们恬恬找个好归宿。”
从此以后,周娥不会再当面说俞恬什么,虽然心里难免还是会责怪,本来就不是很亲近的母女之间又增了些隔阂。
乐队的鼓手如郑笛所愿换成了石芒,举手表决的时候叶程熠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心里的感觉很难说得清楚,高兴吗?好像是有的,如果石芒和郑笛真能走在一起,大概能断了俞恬的念想吧?
但他不是这么自私的人,一直以来他只想让俞恬高兴,看着她好,一切都好。要说不高兴,也有一些。可以预知的,俞恬会因为石芒的关系而变得不常来看他们练习,这样见面的机会又少了些。
思绪剪不断,理还乱,他干脆说了句无所谓便不参与表决了。别人权当他是因为自己是主唱,谁来敲鼓对他影响不大罢了。
和他想的不一样,俞恬并没有减少来看他们的次数,依然是每次练习都会来,高考完的整个暑假俞恬都待在练习室里,像是乐队的工作人员。商演她也跟着忙前忙后,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追着郑笛说些什么。
她的喜欢也变得小心翼翼,而郑笛对石芒的追求是有目共睹的高调。
俞恬没有表现出对石芒的敌意,她总是笑着,只是笑意远远到不了眼底。
上了大学之后的俞恬变了很多,不再是及腰的黑色长发齐刘海。头发刚过胸前,烫了个大波浪卷,还把头发染成了橘色,本就白皙的脸被橘色头发衬得更白了些。齐刘海也重新梳理成了空气刘海,心灵手巧的她学会了化妆,不打扮已经是个美人儿了,再加上精心的捯饬,少女周身像是散发着光芒一般。
曾经她想不明白,自己年轻漂亮,没有任何比不上石芒的地方,为什么那个人就是看不上自己呢?
到很久以后,某个晚上叶程熠抱着她低声耳语,每个人喜欢的不一样,没有必要为别人的眼光困扰,你只是你,会爱你的人会一直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