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同一个人,但却因为身份的转变让冷清悠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样的白云飞。
察觉到冷清悠闪躲的眼神,一路上赶得急,胸口处的伤又一次撕裂开。苍白的嘴唇欲言又止,漂亮的桃花眼中以往神采飞扬的眼神渐渐黯淡,很想伸出手将那人抱在怀里,问问她疼不疼,哪里受伤了。
却在她接过锦帕时,眼神中流露出的疏离止住了不安分的手。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转过身背对着冷清悠,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悠悠,你怎么一身的血?出了什么事?”
随后赶来的冷清霄看着她衣衫上的血迹,急切的拉着冷清悠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
“哥,我没事,小伤而已。你看不是都止血了吗?”
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到大,一遇到关于她的事,就立刻没了往日里的冷静沉稳。
安抚性的握了握冷清霄宽大的手掌,冷清悠转移话题的问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早上没找到你,就去问了云飞,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妹控的冷清霄看着冷清悠身上那件碍眼的外衣,不着痕迹的扯下来,将自己的给她披上。
“是吗?”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白云飞,冷清悠握紧手中的锦帕,只是昏睡了两天,眼前的人身形怎么更加单薄了。往日里耀眼的光芒被罩上一层阴郁的气息,脊背依旧挺直,却透出一股脆弱的感觉。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白云飞身上移开,冷清悠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大师兄和柳如烟身上。
留意到屋里多出来的几个人,尘逸利落的站起身走到冷清悠身边。反正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他也乐得清闲。
“师妹,我先带你回去疗伤。”
“还是我带她回去吧!”
“云飞,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将妹妹拉到自己身边,冷清霄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柳如烟,与白云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带着冷清悠走出了四合院。
“哥,李…柳如烟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
“这件事,能交给我处理吗?”
“你不想让她死?”
“我…她会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更何况,若是真的杀了她,丸丸怎么办?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不想让他成为孤儿。”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四合院,想到至今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的丸丸,冷清悠心里的愧疚便越发的加深。
“那你打算怎么做?”
“把她带到诸葛家。”
看出冷清霄眼中的不解,冷清悠轻声解释道:“你一定在想,去了诸葛家她也不一定能活,对吧!但我想有一个人,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保住她的命。”
只希望那个人不要再执迷不悟。
“悠悠,你真的长大了。看到这样的你,哥哥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感伤。”
抱着冷清悠上了马车,冷清霄将她放在软垫上,摸着妹妹的头看着她黑亮坚定的眼神,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你长大了,已经不需要哥哥操心了。可是哥哥却还一直把你当作孩子,希望你一辈子无忧无虑。””哥…“
握着哥哥宽厚温暖的大手,冷清悠看着哥哥眼中的怀恋和感伤,知道他在回忆以前那个只知道追在他后面,一派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前天真单纯的她早就回不去了。
脑中闪过白云飞方才那张苍白瘦削的脸,冷清悠终究还是问出心内心的担忧,“哥,白云飞他,是不是受伤了?”
“…我也不清楚。”
张了张嘴,冷清霄最后也只能吐出这个几个字。很想将一切都告诉妹妹,可是在来的路上他答应了白云飞,关于他的伤一句都不能向妹妹提起。
也不知道那小子又哪根筋扭到了,浑身不对劲儿。
难道是生病了吗?
“悠悠,你在担心白云飞?”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他之前出手救过我好几次。”
冷清悠的语气平淡的仿佛在谈论一个路人,但放在膝盖上略微抖动的手,却泄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虽然据柳如烟的说法,李家村的事白云飞选择了袖手旁观。她想去埋怨白云飞的冷血,但心底却清楚的明白,自己并不责怪他,毕竟他的出发点是自己。虽然这个做法太自私。但她不能将这一切归咎在白云飞身上。
要怪,也只能怪她。
“哥,这里的事结束之后,我跟你回扬州。”
沉吟了片刻,冷清悠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悠悠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激动的抓着冷清悠的双手,方才还陷入感伤的冷清霄,一张俊脸上满是惊喜和喜悦。却又担心自己听错了,只能拼命的抑制住内心的喜悦。
“我说,这里的事了结之后,我跟哥哥回去,回扬州,回冷家庄。”
“回我们的家。”
“悠悠,悠悠…”
“你知道哥哥听到这句‘回家’有多高兴吗?这些年,我一直在期盼着你没有死,你还会回来。无数次的想象着那个调皮活泼的小女孩,能再次抓着我的手,嚷着要去外面看看。”
想要用力将妹妹拥在怀里,却又顾忌到她身上的伤,冷清霄只能轻柔的抚上她白皙的小脸,用力的抓着她细嫩的双手,期望着手心的温度能传达他内心的喜悦。
“你知道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时,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你的身边。看看我的小丫头,是不是黑了,瘦了。这些年,没有你的冷家庄,从来就不算一个完整的家。”
轻轻的将妹妹拥在怀里,说到最后,兄妹俩都忍不住湿了眼眶。
冷静下来之后,冷清霄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云飞呢?”
白云飞对悠悠的感情,他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云飞他是真的动了感情。虽然妹妹能主动提出跟他回去,可是她毕竟是白云飞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也不愿意妹妹一辈子隐姓埋名的在冷家庄生活,悠悠她值得拥有最好的。
“悠悠,你对云飞,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
许久听不到冷清悠的回应,冷清霄低下头,怀里的人已经靠着他睡着了。嘴角微微抿着,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眉峰微微蹙起,看得出她内心的矛盾和迟疑。
冷清霄伸出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将怀里的人放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衣服也换了一套干净的。睁开眼躺在床上,冷清悠偏过头,正好可以看到敞开的窗户外,那一大片樱花树。
挂在窗前的风铃发出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院子里被吹落的樱花如一叶扁舟,顺着敞开的窗户飘进来。
昨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今早又走得太匆忙,她都没有好好打量这个房间。
屋子里布置的一桌一椅,外面院子里种的一草一木,和她在冷家庄住的院子一模一样。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冷清悠的眼角再一次被浸湿。一直以为只有离开了家人才能长大,才算是长大。可是直到现在,她都一直还让哥哥为她担心,为她操心。“悠悠,醒了吗?”
房门被人敲响,听出是冷清霄的声音,床上犹自发呆的冷清悠连忙出声应道。
“醒了!哥,你进来吧!”
掀开被子,冷清悠准备坐起身,却被推门进来的冷清霄一把按回去。
“乖乖躺好。你身上的伤刚止血,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冷清悠扶着靠坐在床头,示意下人将饭菜都放好之后,冷清霄便挥手让他们下去。
知道悠悠的性子喜静,屋里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她的小桃儿又不在这里。他也就没给她安排什么贴身丫鬟。
“先吃点东西吧!都是你爱吃的,你师傅说你失血过多,得多补补。”
从小就亲力亲为,照顾着妹妹的冷清霄,动作娴熟的将毛巾放进热水里打湿,用力的绞干,然后坐会床边,认真仔细的擦了擦清悠的小脸,两只小爪子也没放过。
被冷清霄当个瓷娃娃对待的冷清悠,只得哭笑不得的坐在那里,看着忙进忙出的哥哥。
她今年都快二十了好吧!
换作别人家的姑娘,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可在哥哥眼里,她还是爹娘去世之后,那个只会哭闹的小女孩。忍不住鼻子酸了酸。
“哥,我自己来就好。”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随便乱动扯到伤口怎么办。”
亲手舀了一碗大补汤,冷清霄端着瓷碗吹了吹,试了试温度差不多,才递到妹妹手里。
本来他是打算亲手喂的,反正小的时候又不是没做过。不过看到妹妹抗议的眼神,冷清霄只得不情不愿的将瓷碗放在她手里。唉!妹妹大了,知道难为情了。
“小心别烫着了。”
捧着瓷碗,冷清悠小口小口的喝着。
她确实是饿了。
昨晚醒来没什么胃口,今早走得急,也没吃东西,现在一口热汤下肚,顿时觉得全身热乎乎、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