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开阔。
鸟叫声,虫鸣声,树叶的摩挲声,水流的响声,上百种不同的声音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就向栾宿喷涌过来。
栾宿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身后是树木丛林,没有半点门的痕迹。
参天大树通天而起,百米高的树冠把光线分割成一个个光斑打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晶莹的露珠折射出多彩的光缓缓从宽阔的叶面上滴下落在修长的指尖上。
“刷刷刷。”
栾宿用脚踢出一个勉强可以通过的小路,走到他的面前。
“刷刷刷。”
写字声还是没有停下,半截树桩坐落在光柱之中,层层的树轮象征着它那古老的年龄,几撮嫩绿的幼芽在周围窜出,一滴露珠从指尖滑下滴在那幼芽上。
“啪!”
那个被栾宿叫做莎璐姐的女性丝毫不见外地一巴掌拍在那个坐在树桩后的男性头上。
那是一个与这里气氛格格不入的男性,穿着深红的短袖,在衣服上可以看到有凤凰,白虎等神兽的图案,在胸口的位置还绣着威武霸气的.......小猫咪?
随意卷起的衣袖里依稀可以看见有纹身的纹路,耳朵上钉着金黄的耳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红色的头发被随便地扎了一个小辫子束在后脑勺,他左手拿着一支笔,右手还保持着垂直在幼芽上的姿势。
他看起来很不爽地抬起头,“克里斯蒂娜?想打架吗?”
“打个头!工作做完了吗你!”莎璐没有被他充满威胁的语气吓到反而更加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头,“上次的新人,刚刚通过考核,现在实习中,有事汇报。”
那个看起来不善的男人抬起头撇了一眼栾宿,“啊,欢迎加入这个扯淡的组织,茶的话在那边。”
他随手指了指一边,树桩上的嫩芽就自己生长结果,然后一个木制的杯子被小心翼翼地长了出来,字面上的意思,一道水流从一旁的叶子上流了下来,栾宿试着拿起杯子,还是热的?
“我叫考德拉,幸会。”
如果忽略那些不善的眼神和不耐烦的语气,在各个方面来说那个叫考德拉的小混混样的男人算得上是招待完善。
“所以什么事?”
不等栾宿回答一边的莎璐就抢先道,“他在实习的那个世界里面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玩意儿,对了,还有没有酒?给老娘来点。”
喂喂,喂,莎璐姐,人设全崩了啊!栾宿在一边看着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那个女人默默地咽了口口水,不过,似乎并没有意外?就好像在记忆深处莎璐姐一直就是这样大大咧咧的。
“啧,真烦,拿去。”
考德拉随时从身后拿出一个酒瓶,刚想扔给莎璐,突然停住了,“你现在不是远程连接状态吗?你怎么喝?”
那个女人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等会儿,我直接传送过来。”
“一个月一次的传送你用在这里?”考德拉扶着额头,“我等会儿给你寄过去。”
一束亮光在莎璐的投影上亮起,亮光穿过茂密的树冠,刺破纯净如水的天,随后一道人影慢慢浮现在光束之中,栾宿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触感出现到自己的头上。
那个外面披着黑色貂皮风衣,里面穿着半敞开的白衬衫的大大咧咧的女性出现在原地。
明明和投影展现出同样的面孔却是截然不同的打扮和性格。
一手搓着栾宿的头发,一手抢过考德拉手中的酒,直接用嘴把瓶盖咬开,性急地灌了几口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爽快。”
考德拉烦躁地转过头,随后就注意到了栾宿身后悬浮在空中的水晶块和里面的少女。
“啪。”
他打了一个响指,水晶块就悬浮着飘了过来,他站起身,眉头紧锁地打量着,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什么。
栾宿不理一边喝酒的莎璐,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才勉强听到一些词汇。
“世界残余.......不对........时间旅行的.........”
莎璐把在栾宿头上祸祸的手收了回来,怀抱在丰满的胸前,目光迷茫地望向某处,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
在片刻后,考德拉重新坐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胸前。
栾宿和莎璐都没有打扰他的思考,整个世界都似乎安静了下来,一切的声音都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沉思而消失了,躲在树木丛林中的麻雀用自己的眼睛颤颤巍巍地打量着那个身影,原先一直和蔼严谨的男人似乎变了,变得像一种野兽,舒展着自己的牙与爪,因为嗅到了猎物的气息。
“呼。”
考德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寂静的空间冰封的声音也因为这声长叹而融化。
“怎么样?”
莎璐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上面确实有很多世界残余因此分辨不出她最初的世界,换句话说她是一个穿越者,还是无限流的穿越者,更糟糕的是似乎还因为多次穿越的原因她的记忆也丢失了。”
考德拉回答的同时烦躁地在纸上快速地写画着简易图,“世界残余的量又多又杂,导致本来可以用的很多方法现在都用不了,只有一种法子了,”他抬起头瞥了一眼栾宿后转向莎璐,“唤醒她的记忆。”
莎璐耸了耸肩,“不过,这可不容易。”
“是的,不容易。”考德拉点点头,“一般当人体接收到各个感官部位传递过来的讯息之后,由神经传入大脑。在这个步骤之前其实已经有很多信息被删除掉了,接下来的这部分信息就是要进入到大脑皮层当中的,一般会现在海马体当中暂时停留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在海马体中寻找停留过的痕迹,不过,因为穿越者的特殊性,这样会损害她的永久记忆,我们也得不到我们想得到的。”
“因此,这就需要她自己回想起来一切喽,”莎璐敲了敲水晶表面,“情景模拟呢?”
“没有用,她似乎有着和栾宿一样的能力。”
“好吧,能通过世界残余找到类似的世界吗?”
“可以,但还需要一个人去引导她逐渐成为她原先在那个世界里的角色。”
“角色是什么?”
“魔王。”
“.......”
他们都对话前后不超过一秒,就像是早已排练好的对戏。
他们紧促地对话停顿了一下,随后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在一边因为听不懂对话而无聊地挑逗嫩芽的栾宿,罕见地觉得对方默契,相视一笑。
“我想我们都有共同的人选了吧。”
“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