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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彘 人彘

新皇即位,吕雉自然由皇后成为皇太后,从椒房殿移居长信宫。悲伤不能自已的吕雉,按照自己最为喜爱的风格,精心装饰长信宫,纵有位高权重的喜悦,亦有以丧夫之痛作为代价交换的懊悔,何时能与之相见呢?那个时候,定要一切都说个清楚明白。现在,比起他人称呼自己为吕后,吕雉更喜欢别人称呼她为高后,只因自己丈夫的谥号为高帝,夫妇一体,自然相随,以此称呼,聊表心意。

房子大了,的确是好事,但是,在偌大的宫殿,多的是刺骨的凄冷,远不如中阳里的那座小屋,那时候,一家人在一个房顶之下,就在那么小的地方,虽然刘季一年到头很少在家,可那时的吕雉也是有疼爱她的丈夫,那时虽然贫穷,但是快乐,如今,却与丈夫分割阴阳,吕雉只剩无边无际的等待,等待自己哪日死了,就可以去找丈夫,与丈夫相见。

吕雉与刘盈一商议,在长安城内修缮府邸,让刘乐带着儿女居住,过着衣食不缺的日子,可时常入宫,一家团聚,吕媭看到张嫣后,总说张嫣长的像极了她记忆中小时候见到的二姐,吕雉也觉着张嫣像极了她,尤其是拿出自己幼年时的画像,虽然墨迹浅淡,轮廓尚在,一经对比,的确很像,这让吕雉尤为舒心,虽然刘乐的相貌也随了她,却不如张嫣更像。吕雉大发感慨,终于明白自己身为母亲为何偏偏更喜爱女孩,因为女孩可以继承母体的美貌,让那美丽得以延续,即使自己失去了,后代女子依旧传承。

总之,还算陈平、周勃识时务,为他们自己留了条后路,只是押解回京,没有杀樊哙,大概是因为听到大汉第一位皇帝驾崩的讯息,更是马不停蹄赶回长安来奔丧,至于陈平在高帝葬礼上那鲁莽的哭诉,权当真是上了他们的当,放过他们,无论他们为何违背刘邦之命不杀樊哙,至少也要报答他们没有出手杀死樊哙的的举动,两两抵消,让他们继续做他们的官,不赏也不罚。至于妹夫樊哙,无端遭此大难,恢复其爵位与封邑,好生安抚,更让戚姬安心。

一路送着高帝,一直看着他入陵,陪同刘盈主持大局的吕雉只有默默流泪,悲痛地送别,心想,大概,很快就会跟丈夫来生相见了吧。出陵之后,在看嚎啕大哭的妃嫔,吕雉的双眼顿时有了色彩,若说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就是女人的哭声,尤其是戚懿,哭的很惨,后宫之中,哭的最多的就是她,吕雉听着极为顺耳。终于,戚懿终于是真哭了,她唯一的靠山没了,所以悲痛,那就尽情地哭,无休无止、暗无天日的哭。

翌日清晨,就在刘盈上朝之时,在长信宫的正殿,吕雉蔑视跪在地上的瑟瑟发抖的戚懿,此时,吕雉看着不敢看她的戚懿再也神气不起来,感到异常舒服,在过去八年中,吕雉的心饱受折磨,而现在,终于可以处置这位后宫最受恩宠的女人,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手段,让她明白过去一直不跟她斗的真实理由,让她知道她惹了她不该惹的人,惹了之后的下场又是多么的凄惨,更要他人知晓得罪吕雉是何下场。

吕雉傲视着身为阶下之囚的戚夫人,她感到很得意,冷笑道:“戚姬,一次次给先帝吹着枕边风的时候怎么没发抖啊?”

戚姬不甘心失败,可也无奈:“太后,你到底想怎样?”

吕雉蔑笑道:“噢!孤忘了,戚姬可是个聪明人,应该猜的出来。”

戚懿不敢直视高高在上的吕雉,为难道:“太后何等精明能干,我怎么猜的出。”

吕雉嘲笑道:“这个位置你还想要吗?孤的位置是你一直所贪,只可惜,你用错了法子,打错了主意,活该有此一败。孤会处置你,你曾以下犯上,就是你的罪名,不服也得服。戚姬你想不到的,孤可是已替你这贼妇想到了,也能做得到。”

戚懿正欲求饶,吕雉却不给戚懿机会,高傲且郎声自豪道:“孤能陪着先帝吃糠咽菜,十几年如一日未曾抱怨,孤为了先帝失去美貌,孤为了先帝双手全是老茧,孤能替先帝去死去坐牢,孤能为了先帝甘愿不见天日。这些,你能做到吗?除了孤,还有谁能做到?你做不到,你一个刚死了丈夫便勾引先帝寻求富贵的无耻之人,又怎知何为天道何为仁义,孤曾经为了先帝所做的那些,你都做不到,你要的是同富贵而不是共患难,你要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而不是一贫如洗的刘季。孤能为了一个刘季,豁出性命在所不辞,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我那死去的姐妹曹氏也会,可你不会,其他的女人也做不到。所以,我只有曹氏这一个姐妹。戚懿,你记住了,你得叫我高后,永远不许你叫我姐姐,因为你不配,除非你能真的爱先帝,只爱先帝而不是先帝的权利、先帝的名头,甚至是先帝能给你的种种好处。”

戚懿因为心虚而无话可说,却道:“太后尽可不信,妾身是真的爱着先帝。”

吕雉听到戚懿这样说,只敢恶心,想要呕吐,厉声喝到:“来人,把她给我摁住。”

戚夫人不知吕雉会怎样折磨她,眼看四个宫女接近她,更是惧怕,她本能的反抗,无奈还是被死死制住不得动弹。这时,只见吕雉手执一把锋利的匕首,满脸得意,向她走来。吕雉看着戚夫人的长发,她就怒火然烧,一手抓住戚夫人的头发,一手挥动匕首,将戚夫人引以为傲的头发全部割下。戚夫人撕声裂肺大叫:“不——”

吕雉看到如此狼狈的戚夫人,极其开心,她对面如死灰的戚夫人高兴大笑道:“这身衣服已经不在适合美丽的戚夫人了,你应该换一身囚徒的衣物,但孤还是看在你叫了孤几声姐姐的份上,赐你继续穿你那些华丽的衣服。孤意,让你颈束铁圈,幽禁在永巷,永远都不要出来了。当然,你在永巷也别闲着,舂米应该适合你,就这样日日舂米,一日只能睡一个时辰,一直到死,都不要离开永巷。”

戚懿气急败坏,无奈被宫女死死摁住,动弹不得,只能用言语反抗:“吕雉,你这个毒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吕雉大笑:“这可真是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若诅咒果真有用,你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还有,”吕雉的语气变了,是得意,吕雉嘲笑道:“这四名宫女也不会普通宫女,知道韩信么?不错,处死韩信,她们四个也有份。还有,你刚刚说你真爱先帝,那么,舂米这活可以证明你的真心,你可愿意,让孤看看吧,你是否当真体弱,当初,先帝以此为由免了你那五年劳作,如今,你得还回来。还有,当初,孤盼着你能说动先帝,让你继续养尊处优,在永巷的岁月里,你有大把时间能想想当初孤为何这样期盼。”

戚懿的确被吕雉的话给震慑到了,吕雉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宫女将戚夫人带到永巷。戚夫人在一片咒骂声中被强拖到永巷,引得整个后宫瞩目。

大殿内只剩下吕雉一人了,吕雉身心甚是舒坦,就让这个讨厌的女人在永巷中劳累至死,终于处置了她,终于不用在看到她那副讨厌的模样。

许久之后,吕雉陷入沉思:“如果是她成为太后,那么,现在她的下场就会是我的下场。”每每想到此处,吕雉感到恐惧,环顾这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就放松了,舒心感叹道:“是啊,成功者是我吕雉,是她败了,成王败寇,自然之理。”而后,吕雉忧心而道:“可你却不在了,看不到扬眉吐气的我,看不到尊贵之至的我。刘季,我的夫君,刘邦,我的陛下,我们何时才能再见一面呢?让你看看真正的我会发疯到何种地步。”

至于那些曾被刘邦宠幸的妃子,吕雉将她们统统幽闭,没有吕雉的命令便不得她们出宫,这些女人也算是被打入冷宫,但这并非是吕雉的目的。吕雉认为,处置一个戚夫人算什么,重要的是处置了她之后的事。纵观后宫,依旧认为薄姬才是那个最难对付的人,因为太过能忍,跟刘邦跟她有的一比,那股忍劲确实惊人,可是,即使知道薄姬是大患,也得放过薄姬,因为薄姬隐藏极深,且并无丝毫错处,若真处置她,若真处置了刘邦所有的妃嫔,世人只会说,吕雉翻身成为太后便爆发了妒忌怨恨,所以,千难万难,眼下,只能处置戚懿一人,其他女人必须让她们安然离去,唯有如此,才能堵住世人悠悠众口,让世人明白问题是出在了戚懿身上,无论吕雉这个发妻如何处置,自是应该。

在吕雉处置了戚懿的次日,吕雉下令让石美人回家,甚至赐予各种礼物亲自送她出了城,吕雉已经决定,只处置戚懿一人,其他女人都可以放过,但也不是一次放完,间隔时间不等的一一放出长安,给予她们的礼物各不相同,但有一样东西没有变,礼物当中都有百石上好的谷种,让她们回到故里安度后半生,或是去往她们儿子的封地,总之是需要她们亲自将此谷物种下,等到此谷收获之后,其中百石归还朝廷,而薄姬是最后一个,但吕雉不打算暂时记起她。既然薄姬那般默默无闻,那就让她着急,忽略她的名目都有了,不被男人重视甚至忘掉的这个女人,女人自然也不将那女放在眼里,忽略也是顺利成章的事,这可是她给的理由,拿来用用,有何不可。就先让薄姬继续过着粗衣旧衫、勉强度日的日子,暂时就这样吧,看薄姬何时才能按耐不住。

吕雉虽然关心着前朝政事,虽有过问,虽掌握着及时的朝政,却不介入,唯有在跟刘盈有不同政见时说出自己的看法,让刘盈借鉴一番,再就是,刘盈面对朝廷老臣难免力不从心应对不过来,那时自然出面,让刘盈好好学学。吕雉看到刘盈登基初时的种种作为,甚是愉悦,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做的很好。但是,有时侯,吕雉愧对刘盈,只因看着能够成为一代明君的刘盈这般优秀而愧对,虽然是看儿子的眼神,有赞赏有骄傲,却因为自己是太后而不自在,为何会有像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的感觉,不应该啊,母子之间不该是这样啊,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多么的不该。

自从吕雉将戚懿关在永巷,本以为戚懿会按照她的计划,日夜舂米而劳累至死,可是,受不了苦受不了罪的戚懿居然还在做最后一搏,吕雉倍感好笑,以及可怜,戚懿真是没脑子,自己知道唯一的底牌也就是了,非得宣扬,怎就不知秘密而为,再者,她那歌声何时才能传到刘如意的耳朵里,就算刘如意知道之后又能如何,只怕那时,戚懿这个蠢货早就死了,届时,即便刘如意声大势大,也救不回她。

戚懿成功的引起了吕雉的警惕,不管戚懿是苦中作乐,还是希望刘如意能够前来解救她,还是想要将高后虐待高帝生前爱姬的这件事传遍后宫,这都不重要。吕雉原本还想看在刘邦的颜面上给戚懿一个全尸,却因为戚懿在永巷所唱的歌曲改变了主意,看来,必须得将刘如意杀死,戚懿将希望寄托在刘如意身上,即使戚懿死了,但刘如意总有一天会长大,他娘的卑贱小命可是断送在吕雉手中,又怎会不为他娘报仇。还有,吕雉很是芥蒂刘如意差点夺了刘盈的皇位,故而,吕雉决定在戚懿死之前杀掉刘如意,更为彻底诛杀戚懿的心,给予其毁灭性的疯狂。

吕雉摇头叹道:“你说说你,自己死了也就算了,非的把你儿子也搭上,这当娘的一点也不为儿子考虑啊。也罢,既然你还不安分,就休怪我赶尽杀绝,让你跟你儿子落得一个不得好死。戚懿啊戚懿,就让你真正见识一下,看清我吕雉的手段,认清我吕雉是何等丧心病狂,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在我手底下煎熬多久。”

说干就干,吕雉派人去赵国以接回戚懿为由将刘如意请到长安,只可惜没能顺利如愿,刘如意身旁的周昌受先帝遗命,守护刘如意,吕雉派到赵国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回到长安,向吕雉禀明原委。吕雉顿生一股牛气,只要是我吕雉要做的事,无论多么艰难都会做到,大不了多花点时间多花点精力。吕雉一共应召了刘如意三次,次次因为周昌的阻拦而失败,吕雉顿感挫折,来着刘邦所给的挫折,到死都在为刘如意考虑,可真是良苦用心。吕雉看在刘邦的脸面,没打算杀掉周昌,便向刘盈提议,征召周昌回到长安任职,许周昌高官厚禄,因为是皇帝的旨意,周昌只得遵从。一等周昌彻底离开赵国,吕雉那些留在赵国的人手带着旨意将刘如意强制地带回了长安。刘如意没有腰杆笔直的周昌,不敢违背嫡母的命令,纵有对来日的畏惧,也只得硬着头皮来到长安,况且,长安也有他的生母,许久不见母亲,倒是挂念,自然来见,期待着与其母的团聚。

正当吕雉做好安排,欲杀刘如意,却出现了变数,吕雉顿时泄气,儿子突然站在了她对立面,这令吕雉尤为沮丧,像是被儿子背叛了那般难受。刘盈居然先她一步接走了刘如意,出城亲迎也就算了,居然还将刘如意带到自个寝宫,食则同席,寝则同榻。吕雉大为不解,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何时这般要好,刘如意到可以理解,无非就是奉承巴结,以此保命,可刘盈他是哪根筋不对,怎会忘了刘如意差点夺了他的地位,若说刘盈大度,又看在同一个父皇的份上,拉扯刘如意一把,倒也能理解,同是先帝骨肉,若不照顾照顾,难免有损皇帝颜面,可刘盈这般安置刘如意,怎么看都像是在防备她会杀死刘如意。

吕雉因为刘盈的举动而丧气,万万没想到阻拦她的人居然是儿子。正因为刘如意跟刘盈挨得很近,更让吕雉下定决心杀掉刘如意,还是得尽快杀掉,万不能留下隐患。

于吕雉而言,时间已是刻不容缓,以免刘如意心怀不轨,包藏祸心,趁机离间母子二人,更得为刘盈的安全考虑,万一哪一日,刘如意图谋篡位,暗杀了刘盈,这可怎生是好。再者,此事不能再拖下去,刘如意定会求见戚懿,既然存心要他们母子死,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愿,刘盈也开始催了,希望吕雉放人,让戚懿母子回到赵国,吕雉自难答应,便拖着耗着,一心等待杀掉刘如意的时机,即使刘盈暗示不可杀掉戚懿,刘盈还暗示作为太后应当留下贤德的美名,万万不可让天下人看她的笑话,这令吕雉摇头叹息,刘盈果真是单纯得紧,天下人怎么说那是天下人的事,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总不是时时刻刻、桩桩件件能让天下人都满意,如此看来,必须给刘盈上上严厉以及残酷的一课,告知刘盈她未曾告诉刘盈的真实,也是时候让刘盈知道他不知道的道理与准则,彻底清楚之后,他更能做好一个皇帝。

吕雉跟刘盈算是耗上了,就看谁会先松这口气。一直到了寒冬腊月,终于让吕雉逮到了机会,趁着刘盈早起,到御花园晨练,可谓大好时机,只怪刘如意偷懒,自从来了长安,一直跟着刘盈晨练,今日贪睡,刘盈便一个人出去了,吕雉便命人用药毒杀了刘如意,在暖和的被窝中,这个年仅八岁的可爱孩童失去了生命,等到刘盈回来后发现年幼的弟弟死了,急火攻心,顿时晕厥,太医诊断过后,只道此乃急症,却并无大碍。

吕雉看到昏厥中的刘盈,眉头紧所,这孩子到底是没见过这些的,过去,把他保护的太好,是母亲的失职,也是,儿子被自己培养成谦谦君子,又怎知母亲真会杀掉一个孩子。

吕雉让人照顾好刘盈,她则是带着刘如意死亡的讯息来到永巷,见到了恍惚疲惫且清瘦的戚懿,吕雉初见这样的戚懿,一问永巷令,才知自从戚懿被关押到永巷,这里的人一直给戚懿送粗食,还是分量减半的糟糕粗食,吕雉看到戚懿的生存环境,不禁想起自己曾在楚营当俘虏的那段黑暗岁月,也就明白戚懿为何极度渴望刘如意能来救她,因为只有刘如意这一点希望让她脱离苦海。况且,戚懿还是刘邦宠妃之时,狂傲自大,目中二人,更是不将内侍宫女当人看,对他们那是万般虐待与欺辱,早就惹得宫人怨恨,等到戚懿落了难,宫人们自然对她百般折磨,以报当日之恨。可这种程度怎么能够呢,吕雉当即褒奖了所有在永当差的人,以及个个虐待戚懿的人,更是以此激励,凡是欺辱戚懿之人,皆可得到好处,前提是保证戚懿求死不能。

戚懿原本还向吕雉发着怒火,甚至用尽勇气与能力,想要攻击吕雉,无奈被层层阻拦。吕雉微微一笑,当即告知刘如意今日被毒杀身亡的消息,戚懿顿时绝望,且痛苦,甚至在痛苦之后,凶恶地扑向吕雉,打算跟吕雉同归于尽,被永巷的内侍控制的不能动弹,吕雉让内侍将戚懿的嘴堵上。

吕雉冷眼旁观,看到戚发狂发疯的样子,十分开心,终于也让她尝到了失去孩子的心情。当初,戚懿跟刘邦吹过枕头风,让刘乐嫁到匈奴,又向刘邦哭诉改立刘如意为太子,现在,就让她深刻体会到孩子受害的这种悲苦。

吕雉不打算让戚懿怀着对刘如意的痛苦苟活于世,以防戚懿哪日逃出永巷伤害吕雉的孩子,更是怀着报复到底、毁灭到底的心。吕雉这样道:“孤是吕雉,从今往后,你戚懿的结局就是孤全新的开始,你死,孤则重生,既然你是先帝的爱姬,那就让你能与先帝的发妻相提并论,从今往后,孤为你取名人彘。如此这般,往后,世人只要一提起你,便会想起孤,孤与你,于这世间而言,便是如此微妙的存在。孤不止是要让你,更是让要世人知晓,孤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看看后来之人又有谁能超越孤,孤就是要做这前无古人,后来者畏惧之事。而你,戚懿,你要怪,就怪你碰到了我吕雉,不该惹了我吕雉。”

吕雉不满意戚懿现在的形象,让永巷的内侍们拔掉戚懿剩余的头发,并将戚懿斩去手脚,挖眼割舌,熏聋双耳。内侍们不敢相信吕雉让他们这样做,也得一一遵从,不敢有所异议。吕雉亲眼看着戚懿的身躯承受这各种刑法,虽不忍直视,但还是觉着不够,发泄多年委屈多年辛劳的吕雉,在这样血腥中居然很快就适应了,反而可以直视这样惨绝人寰的场景,吕雉并未意识到自己在今日启发出丧心病狂的这一面,看着昔日的敌人如此惨败,反而疯狂,又以哑药将戚懿毒哑,这才痛快离去,临走前命令内侍将戚懿的血止住,将其抛入厕中,任由戚懿自生自灭。

然而,回到寝宫的吕雉在身旁无人之际,突然后怕,为何自己今日这般,此时的吕雉被自己吓到了,为何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十九岁嫁给刘季之时,可是连杀鸡都害怕的人,今日却如此虐杀一个人,自己到底怎么了,最奇怪的是,畏惧自己也就是一会的事,这会又不害怕了,只有兴奋,明显感觉到这不是大仇得报的兴奋,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为何,自己为何变得可以做出这种丧尽天良之事,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吕雉迷茫了,后悔吗?居然不后悔。

吕雉悲伤叹道:“先帝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戚懿,为了熬过那漫漫长夜,只能靠着回忆过日子,这种痛苦谁能理解,若是真能感同身受,必会体谅我吕雉。无论如何,我没有变成人彘,若是刘如意当了皇帝,今日,遭受酷刑的人就该是我了,世人爱怎样说就怎样说,随他们去。也是,若是戚懿胜了,而我败了,世人大概会这样说,说一个刚刚死了丈夫的小妾跟了汉王成为宠妃,凭借自身努力成为大汉二代皇帝的母亲,她的人生真是励志,又有谁会可怜我们母子究竟会落到何种地步。我吕雉就是要让世人知道,凭什么原配发妻受尽苦难,为了自个夫君,连命都可以不要,反而不受丈夫重视,却要被一介小妾靠着年轻美貌、靠着歌舞、靠着枕头风便夺去一切。明明就是戚懿动了贪心,是她以下犯上,是她儿子以庶犯嫡,明明就是他们母子不该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活该有此下场。若是戚懿靠着谋略靠着智慧赢了我,我也不会说什么委屈的话,只可惜,不是这样,所以我吕雉并未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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