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练长一看商会墙旮旯站起这个人,也是营口码头新开办的买卖《百善堂》的老板,此人姓王叫王百善。祖居山东人氏,一个人独闯营口码头,先从‘扛河沿’干起。后来一点一点积攒下百十两银子,开了一家杂货店,根据自己的名字,取名《百善堂》,因为人好心善讲诚信,买卖不断扩大,直到五十多岁才娶妻生子,如今他的儿子王焕赢已经十多岁了,六十多岁的王百善,也把自己的《百善堂》挤进码头,与金德奎所在的《三合发》共用一个码头。《百善堂》也成为了购销批发零售多功能的商号。因为《百善堂》相比那些大商号规模比较小,而王百善,为人低调,所以,每次商会议事,他都坐在墙旮旯。别看王百善表面上老实厚道,实则此人有着非同寻常的识人慧眼和大格局。他的儿子王焕赢,就是后来营口大名鼎鼎的巨商王秧子。据民间传说;王秧子的买卖从营口一直开到京城,王秧子每次进京城从来不住外人店,食住都在自己家的商号。创造了东三省最早的连锁店,并且和于文斗合资布局整个辽河沿岸五十多座码头。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于文斗在刘练长和金德奎的陪同下,来到商会,王百善,坐在墙旮旯,一直没言语,冷静的观察,刘练长介绍于文斗的情况,引起王百善的极大兴趣,他觉得,于文斗的行事风格和自己相似。只是,于文斗有着强大的经济和家族后盾,而自己,则是白手起家,于文斗二十几岁年纪就敢带领船队从郑家屯下营口,况且,四年前就从东辽河大泉眼来过一次,这和他能够挤进营口码头立足,都是异曲同工之处,这是一种商业布局和战略眼光。因此,王百善对于文斗十分看好,可是,他明白,想和于文斗合作的大有人在,根本就临不到他王百善。就在王百善感到失望之时,于文斗因为没带进货银两,想要赊欠,这下,整个商会营口码头那些大商家老板不敢接盘。可乐坏了王百善。关键时刻,王百善站起来接盘。
于文斗一看有人接盘,十分感动,拱手说道:“多谢前辈,请问前辈尊姓大名?”
王百善拱手说道:“老朽王百善,和金外柜所在的《三合发》相邻的《百善堂》,就是我的买卖。”
刘练长十分高兴,立刻对王百善拱手说道:“王老板,你如此仗义,我刘洛三先谢谢你。”
王百善拱手说道:“刘练长抬举了,我王百善还要谢谢您,把郑家屯于文斗这个大财神送给我。等我王百善发了大财,必有重谢不忘大恩!”
“好好好!既如此,王老板,咱们借一步说话,”刘练长请王百善和于文斗金德奎一行人,离开商会,找了一家茶馆,刘练长交付了茶钱,让于文斗和王百善谈生意,自己带着保镖回到团练公干去了。金德奎也回到《三合发》交付采购的黄豆,把钱款一千两交给安欣和张师傅不提。
单说于文斗、王百善两人送走了刘练长,开始研究于文斗所带来的订单采购。等王百善看完订单,心里有数了。王百善坦诚的说道:“于老板,您这订单上杂货部分,我的《百善堂》都有现货,而且,都是批发价,只是南通土布我这里也有货,不过,您用我的货价格贵,因为我也是从‘花纱布公所’批发过来。您从我这里进货就多了一个环节,成本高,这样吧,我把您介绍给‘花纱布公所’的驻员赵如水。您卖黄豆的一千两。购买南通土布,其余的货物我包了,全部赊欠。这样,您的船队就可以满载而归了!”
王百善此举,让于文斗十分感动。他紧紧的握住王百善的手说道:“王前辈,您为什么把利润让出去,把风险留给自己?如此大恩,晚辈没齿难忘啊!”
王百善微微一笑说道:“于老板,严重了,你我都是商人,为商者求利。此乃小商也,大商者求德。厚德载物也!请恕我直言,于老板您亲自下营口,绝不仅仅是为了一次船运能挣多少钱,凭你们于家的资产,您不带购货的现银,也不仅仅是怕沿途胡子抢劫。您是闯码头,投石问路的布局。您在寻找有缘人,大格局的合作伙伴。老朽虽然愚钝。遇到您这样的商业奇才,焉能错过。”
于文斗拱手说道:“前辈过誉了,您老人家才是真正的商业奇才。遇到您是晚辈的福分。如不嫌弃,晚辈愿拜你为师,不知前辈肯收否?”
“哈哈哈!”王百善爽朗地笑起来,然后说道:“老朽不敢当啊!不过,老朽倒是有个想法,不如你我处个忘年交。于老板在大辽河上游,老朽在辽河入海口。咱们两下联手。于老板你每次下营口运来的粮食黄豆等土特产,我在营口码头帮助找妥客户,然后再准备好您返程所采购的物品。这样您的船队即节约了大量时间,又能减少很多中间环节,可以节约成本,而我的《百善堂》又可以增加收入,咱们合作共赢何乐而不为?”
于文斗对王百善想法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暗自庆幸,这次下营口收获满满。目的已经达到。他的真实想法与王百善是不谋而合。既然王百善老人家不同意做老师。那就以辈分相称。因此于文斗问道:“老前辈,能否告知您高寿?”
“咳!于老板,老朽那里有什么高寿,白活六十有二!”
于文斗拱手说道:“原来王老前辈比家父年长八岁。论辈分,晚辈叫您王老伯如何?”
“哈哈哈!如此甚好!”王百善说完,叹息一声说道:“咳!实不相瞒,老朽老来得子,犬子叫王焕赢,年方十二。不知是溺爱所致,还是天生顽皮,就是读书不上进,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因此老朽担心,犬子不成器,将来我的百善堂怕毁在他的手里。”
于文斗一笑说道:“王老伯多虑了,常言道;淘小子出好的。王焕赢老弟,年方十二,正是不定性的时候。晚辈敢于断定,焕赢贤弟将来必成大器!”
王百善说道:“借贤侄吉言。老伯明白贤侄是安慰之言。”
“不!”于文斗正色说道:“王老伯,圣人言;厚德载物,更是德润万物。就凭老伯您大商求德,厚德载物。福报必定落在焕赢贤弟身上。”
王百善闻听于文斗一番言语,面露喜色说道:“若能如此甚好。不过,老伯有一事相求,如果老伯百年之后。犬子就拜托贤侄扶持了!”
于文斗说道:“王老伯请放心,将来我和焕赢贤弟必定继续联手,把您的《百善堂》发扬光大。”
“好,好!有贤侄这句话,老伯就放心了。”王百善说完。立刻帮助于文斗,把订单上的物品,亲自打点,列出详细清单,一宗宗,一件件,一摞摞,一样样,过数、打包,然后交给安欣和张师傅负责装船。王百善和于文斗经过详细核算,货款价一共是一千八百两,王百善开出票据,于文斗签字画押,留下欠据。然后跟随王百善,来到三江会馆,拜会上海‘花纱布公所’驻营口驻员,也叫代办赵如水。直接采购‘南通土布’三十件。那可是原始批发价。当时赵如水还以为王百善中间提成,哪知,王百善告诉他,以后于老板购买南通土布,直接从码头接货。和给《百善堂》的一个价。赵如水这才明白,王百善和于文斗的特殊关系。第二天中午,于文斗带来的十艘货船装载完毕。本来,于文斗还要摆酒答谢王百善。可是,就在这时,西南风起。河面上堆砌层层波浪。王百善催促于文斗说道:“于贤侄,西南风起,正好顺风行船,你此来营口,占尽地利人和,如今又逢天时,老伯也不留你,贤侄赶快扬帆起航。”
于文斗一听觉得有理,拱手说道:“王老伯,晚辈谨遵教诲。您老大恩,晚辈定当厚报!咱爷们儿来日方长,告辞!”
“贤侄,一路顺风!”王百善说着,忍不住热泪盈眶!
安欣和张师傅、张杏天陪同于文斗登上货船。安欣挥手下令:“扬帆起航!”顷刻间,十艘满载的货船陆续升起船帆。随着安欣总管一声令下:“开船不等客了!”船队陆续离开码头乘风破浪逆水而行。于文斗和王百善、金德奎挥手告别。
船队很快进入主航道,因为大辽河汇聚多条河流从营口河沿进入辽东湾入海,所以从营口到田庄台这段水路,河宽水稳,加上三四级的西南风,而安欣和他的手下弟兄又都是掌船高手。安欣把二十名手下弟兄每船分派两人,一人掌舵,一人使帆,相互配合,不时地调整船帆的角度,与舵手协调一致,使船的航行的速度加快不少。这让张师傅自愧不如,同时也暗中佩服少东家于文斗慧眼识英雄,从营口到牛庄小姐庙码头,本来需要一天的航程,可是,由于天时西南风和安欣等掌船本领过硬相配合,半天就来到牛庄小姐庙码头,此时已是农历二十。天黑时分,月亮还没出来。常言道“二十临灯,月初一更。”说的是农历二十,月亮要在天黑后一个时辰才能出来。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安欣征得于文斗同意,下令船队停靠小姐庙码头。十艘船,陆续落帆,靠岸,然后,船头搭船尾,用揽绳相连,因为河运船只很少使用锚链,怕的是河水浅,水下杂物太多,一但被树根、巨石等挂住铁锚,极容易造成翻船、断锚现象。所以停靠码头的船只,都用缆绳栓到岸上木桩、铁环等固定。安欣、张师傅父子固定好船只,陪同于文斗弃船登岸。准备到码头客栈餐饮住宿。而于文斗也希望能够有机会拜会徐珍。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上岸,还没来得及找到客栈,耳轮中就听牛庄方向,传来几声震天动地的枪声!紧接着,喊杀声骤起。于文斗他们被吓得捏呆呆的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