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山居
昨夜雨随风
星光黯,秋意渐浓
烛影频乱,不能寐
世事本是流水
浮华只梦一场
困山居也好
世间本无路堪行
我在电影上见过雪崩的场景,心知在那看似柔和无害的雪堆之下,滚滚而来的更多的是雪块掩藏着的巨大的石块、冰块和它们沿路所裹挟二来的树木和泥沙,雪崩并不一定需要人为的响声来引发,如我们今天所遇到的,极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山洞所在的这座雪山之上,那些堆积在山坡上的积雪太厚,现在是夏天,白天积雪经过阳光的照射,表层雪逐渐溶化,雪水渗入到积雪和山坡之间,从而使积雪与地面的摩擦力减小,而刚才又下起了雨夹雪,还有闪电,可能霹雳击中山坡上的某处积雪层,在重力作用下,那一片积雪开始向下滑动,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的积雪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了这场巨大而狂乱的雪崩,而听那声势,这些滑落的积雪,极有可能还引起了一场小型的山体滑坡,附带着一股泥石流,因为一会儿的功夫,我们所在的这个小小的山洞,不但很多夹杂着泥土块的雪坠了进来,而且很多的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撞击在山洞口的石壁处,随着数量越来越多,逐渐堆垒了起来,很快,在应急灯和火塘的光线下,我看到我们这个山洞的洞口,被那些泥土和石块,结结实实地堵死了。
随着门洞被堵死,倒也没有更多的石块和泥沙涌进来,我和马淼面面相觑,小美也惊醒了,从睡袋里爬了出来,三个人都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之前被我无趣的故事搞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的小美,此时睡意全无,一开始也被这可怕的自然灾害吓傻了,但呆了一会儿,忽然怯生生地问道:“哥,我们会不会死?”
我这才想到,山洞口被堵死了,尽管这个浅浅的山洞空间不算很小,但三个人的呼吸,加上一大堆火,氧气很快就会耗尽的,我连忙伸腿去踩那火堆,马淼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帮忙,把火堆弄熄了。
小美把我们带来的两盏大瓦数应急灯都拧亮了,照亮了山洞,我走到一片狼藉的洞口处,凝神听了一会儿,尽管其实声音是被隔在外面的,听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山洞外的震动停止了,这场雪崩所带来的小型泥石流应该停了。
这时我也镇静了下来,在我这绝世腿力面前,石块和杂物堵住的山洞口应该是小意思,小的石块和那些杂物泥沙不大受力,但我们之前费了些力气移过来的那块大石却应该能经受得住我全力一腿,从而把外面堵住的落石震开。
我让小美站远一点,把手中的应急灯举高,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大石,感觉中间的部分很结实,于是我后退了两步,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右腿上,猛地向前一跳,伸腿踢在了那块大石的中间。
只听“咚”的一声,一片灰尘和石粉迅速冒了起来,很快又散落了下去,可这时我却沮丧地发现,那块大石竟然在原地没动,只不过大石块的中部,我落脚的位置,被我踢出了一个直径差不多四十公分的洞,而雪随即就灌满了这个石块上的破洞。
这块大石风化的程度有点高,我这一腿踢出去的力道又太大,竟然直接给它开了个洞,力量却并未均匀地传出去。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马淼却很高兴,对我道:“大司徒好大的腿力啊。”
我头也不回,道:“没用,这石块经不住我这么踢。”
马淼却依旧很高兴,道:“组长,您试试改成向外蹬这块大石,如何?”
我立刻明白了,刚才太急了,没想到这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对马淼道:“你说的对,是我急躁了。”
这一次,我将左腿先踩在了石块中间靠下一点的位置,右腿在地上踩实了,慢慢开始用劲,随着我一点一点加力,果然,这块大石开始向外一点一点的挤了出去,外面的泥石估计不少,我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石移动得依旧很慢,但随着我不断向外用力,大石终于还是渐渐地移出了洞口。
大石的顶部刚刚出了洞口,这时原本堆积在洞口大石上方的泥沙、雪块、小一些的石块却纷纷落了下来,我忙跳过一边闪开了,那些杂物哗啦啦地掉了一地,十多秒后才停了下来,但好运的是,一阵清冷的空气也从石堆的上方,钻进了山洞里。
我还是有些后怕,也算我们三人中,两个是异人高手,这种情形,若换成了普通人中的几个探险爱好者遇到了,只怕就会很难从这里脱身,搞不好埋尸洞中也难说,这昆仑死亡谷的环境还真不是一般的恶劣,所以当地严禁私人入谷,还是很有道理的。
见堵住洞口的杂物露出了一线空隙,原本靠墙站在洞口一侧的马淼也很高兴,走过来几步,笑道:“有组长在,多危险的情况都…..”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突然我听到头顶那个缝隙处,传来了“梆”的一声轻响,似乎是某种机簧开合的声音,而同时,马淼却双手捂着喉咙,身子向后倒去,而他身子倒下处的旁边不到一米远,就是举着应急灯好好站着的小美,我也不知自己那一瞬间从哪里来的反应,我并未回头去看,却一个箭步冲向了小美,我的速度本就极快,但就在我身子纵跃之时,我又听到了同样的一声“梆”的轻响,而我立刻感觉到我的后背肩胛骨中间的位置,麻了一下。
我并未慌乱,身形不变,电光火石间,我抬起左手先将小美举着的应急灯打落在地,随即手肘一沉,拦腰抱住小美侧身翻滚了开去,而就在这时,那诡异的机簧声又响了一声,我立时就感觉我的大腿处,也麻了一麻。
我和小美抱在一起,滚了好几米,一直到撞在山洞里侧面的一个凹陷的山壁下沿才停了下来,并不平整的山洞地上的石子儿,和山壁处凸起的尖石,在我的脸上和身上,刮破了好些个口子,好在小美虽然是和我一起翻滚出去的,但被我的身子护住了,倒是没受什么伤。
我们躺着的这个凹陷处,与山洞洞口的那个缝隙,却刚好形成了一个死角,我和小美应该暂时安全了,因为我刚想明白,刚才那机簧之声,应该是外面有人发射某种暗器,我中了两下我倒是不担心,但马淼自从倒在地上,到现在,却毫无声息,也不知他怎样了。
我低声叫小美不要动,又趴在地上挪了挪,将小美的身子完全挡在了身后,悄悄伸出头向山洞口望去,此刻应急灯摔在地上碎了,山洞内变成了一团漆黑,反而是洞口那个二十多公分的空隙处,外面的雨雪停了,可能是天空中的乌云散开了,星光映照在雪上,再反射到缝隙处形成了极其微弱的反光。
我屏住呼吸,凝目望着那个缝隙,过了一会儿,忽然看到,缝隙外,似乎有个物件慢慢地在移动。
一开始看不清,我悄悄伸手揉了揉眼睛仔细辨认,我的眼力毕竟不错,外间又有一丝丝微弱的星光,这时我惊骇地看清楚了,缝隙之外,竟然是一个脑袋!
那是个人类的脑袋,仔细辨认之下,我看到,此时山洞外面,有个人正探头往山洞内观察,那人的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战术头套,只露出一双眼睛,光线暗淡,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细节,但他的脑袋在缝隙处缓缓移动,似乎也正在努力地想看清洞内的情况。
一会儿的功夫,缝隙处那个脑袋不见了,借着洞内的黑暗,我想要悄悄站起身来,也走到那个缝隙的下方去探听一下外面的动静,可我刚一收腰,一阵极度的眩晕感却突然袭来,我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回了地上,脸着地,口鼻处立刻热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从那个缝隙处,传来一声很轻的“滴”的声响,接着我听到有人踩着雪的脚步声,而那脚步声非常迅速地跑远了,正疑惑间,猛地一声巨大的轰隆隆的响声再次传来,那声音就在我们这个山洞外的山体之上,紧接着,和之前的雪崩一样,或者说这次的更加厉害,一大片夹着山石和杂物的,狂乱的雪再一次迅猛地滚落了下来,经过山洞顶部时,轻易地把那一个小小的缝隙再次堵了起来,石块砸落在洞外原本就堆积着的大堆的石块和泥沙之上,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巨响,这一次的雪崩,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分钟,而这次的结果,我就算不动脑子也能想到,我们所处的这个山洞,是被彻底地掩埋住了,洞口外堆积的泥沙、雪块和大石,这一次应该直接形成了一座小山,我腿力再大,只怕也无能为力了。
何况此刻,我不仅感觉自己越来越晕,随时都会昏过去,而且我觉得,我身上越来越冷,冷得刺骨,全身从里到外,都开始剧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