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的宫灯,握在绛色衣衫的宫人手中,铜火闪烁,徐徐而来。琉璃色的蛟兽在夜色中潜伏,连绵的回廊如迷宫般交错。在其间,着深青色蟒袍的臣子们,正谈笑风生,举酒而乐。年轻的国学苑讲侍们正行酒令,眉眼间相互示意,净是初入官场又逢天子寿辰的春风得意之色。年老的阁臣拖着胡须,略微朝这些年轻的讲侍们一撇,又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大汤的帝王。帝王举起酒杯示意众臣,眉眼中有些许得意。
因为在北陆的土地上,生存着上百个国家,但彼此见了面,叫得上名的也就那么几个——勃国之人善谈,却不善实战,年初才又丢了好几座城池;离国之人以商贾为多,常年奔波各国,虽财大气粗但这几代帝王却在用兵打仗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可言:霍豁国的人说来惭愧,男子生来比女娃娃还阴柔,所以带兵打仗都是女子的事,但真要到了战场上,还能比阳刚的男子力气大不成,所以在这其中,最正常,实力最雄厚的当属傍着汤水而生的大汤国,靠着人伦礼教把控着思想,有人好文,就有人好武,有人好做官的,就有好做生意的,异常平衡,大汤强就强在这一代帝王方方面面都照顾到,怕它经济萧条,就特地派人仔细学习隔壁离国的皇帝怎么支持百姓做生意的:怕打仗打不好,就经常派将领流着眼泪宣扬隔壁霍豁国为了国家,女娃娃都上阵了,咱还有啥理由,就问问,啊!还有啥理由;怕文章写不好,士人没啥才华,就隔三差五,请勃国有名的辩士来论讲,讲着讲着,刚丢了城池的勃国志士就开始破口大骂大汤不是个东西,引经据典,头头是道,把大汤人听傻了,士人们连夜翻书,写辩稿,为了尊严,和他们拼了!第二天就看到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汤士人开始拍着桌子叫板,哎呀,大汤的颜面就这样又回来了。
不过,最让他们长脸的是他们大汤皇族生的皇子一个赛一个的仙气飘飘,太子殿下就是其中翘楚,每次出使他国,总是有大把大把年轻女子围在两旁,目瞪口呆,西瓜,白菜接连着掉在地上,气得他们国君每次见了大汤太子的模样,气度,回来就直瞅着自己的儿子女儿们发愁,咋,咋生成这幅熊样……不过,这都要归功于,年轻时就是京户第一美人的皇后娘娘和年轻时就生的风流倜傥的当今天子。天子,国姓:昭。不仅治国有方,疑心病这方面也是出人意料的重,譬如今年年初,被四殿下几下引导,就圈禁了太子昭舟,至今未赦免。
所以,今天的酒宴,只有太子没有出席,而本该代替太子出席的他的胞弟——三殿下昭佚也没有来。四殿下冷哼哼,天子看了看坐席道:“老三不来,也不要紧,这种场合,他一向不大喜欢。”
而此时,天子口中的三殿下,正在演武场教他的八弟骑马——“三哥,为什么要这么早学骑马啊,我连这马一半高都没有。“八殿下哀怨的看了看他衣衫翩翩的三哥。“让你骑马,只当兜风了。“八殿下撇了撇嘴“三哥,腿麻……真麻……我想。““嘘……再骑一会儿,我便抱你下来。“八殿下望了望皇宫的方向,又看了看他三哥:“三哥,自从太子哥哥被圈禁,皇后娘娘禁足,你就一直不大高兴……。“三殿下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笑了笑,把头转过去看了看皇宫,然后牵着八殿下的马走了。八殿下的小脚在宽大的马蹬里晃啊晃,晃啊晃……
天下人皆知太子貌美,却不知,整个昭姓皇室生的最璀璨如日光的人是太子的弟弟——三殿下昭佚,每逢重要皇子必到场合——出席冠礼,出席年祭,出席除夕小年夜这三天,诸位女官就早早自觉的排着队从他身边远远经过,不止女官看了心生遐想,那些做了官的士人也傻愣愣的直盯着他如玉般的背影看,他们抓紧一切能看到三殿下的机会盯着他看——因为三殿下不爱出来,他的几个哥哥弟弟们,私下里,也都非常嫉妒。所以,民间传言,大汤有三绝,一乃黎离之人的琴音,二乃柳氏文因的舞姿,三乃当今陛下三子的——国色。天下之人少知此传的头,微微笑了笑,把头转过去看了看皇宫,然后牵着八殿下的马走了。八殿下的小脚在宽大的马蹬里晃啊晃,晃啊晃……
天下人皆知太子貌美,却不知,整个昭姓皇室生的最璀璨如日光的人是太子的弟弟——三殿下昭佚,每逢重要皇子必到场合——出席冠礼,出席年祭,出席除夕小年夜这三天,诸位女官就早早自觉的排着队从他身边远远经过,不止女官看了心生遐想,那些做了官的士人也傻愣愣的直盯着他如玉般的背影看,他们抓紧一切能看到三殿下的机会盯着他看——因为三殿下不爱出来,他的几个哥哥弟弟们,私下里,也都非常嫉妒。所以,民间传言,大汤有三绝,一乃黎离之人的琴音,二乃柳氏文因的舞姿,三乃当今陛下三子的——国色。天下之人少知此传传闻,也是情理之中,因为三殿下不曾和太子一样出使诸国拜访,也不曾和他的六弟一样总是去往边关打仗,盛名传到邻国,人人都知晓,是个非常闲散的闲人。
姜禾第一次见到三殿下,是在一个暖人的四月天里。她一直低着头,在屋帘的后面,那像新下的雪一样的缎子,散发着柔和的光,她卑微的低着头,看着一排排脚尖从她眼前轻轻晃过,又有盆中水落嘀嗒之声,锦被摩擦之声,还有发梢顺着脖颈滑到衣服上的声音——三殿下他在洗漱。光透过纱窗星星点点漫布在她脚下,而树上黄鹂的身形倒在那暗砖上,发出愉悦的叫声,毛发在光中立了起来,很毛燥不安的抬起小爪子,左走走,右走走……“黄鹂是第一回见吗?“她回过神来,愣住了,“奴婢死罪。“她跪下来,想必他已不止一次叫她了,又一次,她听到水击落在铜盆上的声音——嘀嗒。“抬起头来。“她的眼顺着光而去,那铜镜里,倒印着一张脸,斜入鬓角的眉,凌肆到天上去的眼,永远安静却动人心魄的神色,就这样静静的倒映着。风吹起他的发梢,这云之高处的瑰丽神色,一瞬变得色彩斑斓,如晚霞柔光绽放。
“殿下,风。“
“嗯?“他微微笑了起来,滋的一声,窗被合上了,光被挡住了,三殿下的脸微微的又沉寂了下去。
从那天起,姜禾来到了三殿下的府邸。
这醉人的四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