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啊仲叔,我不是有意的。”周浪满脸尴尬。
“没事,有句话说的好,不知道的人没有罪嘛。”仲夫摆摆手。
周浪也懒得纠正他,只是心中突然冒出了有关九年义务教育的事情。
之前马车陷入土坑,车队并没有因此停下。这一会的功夫,前面的车已经没影了。
眼看夕阳已经快落入河面,天色也慢慢变暗。
仲夫急着赶路,就用手拉着车辕,想帮拉车的老马省一些力气。
周浪也没闲着,在车后面推着。他现在莫名其妙有了一身力气,有他帮忙,马车明显快了不少。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野外了?多危险啊。”
周浪迟疑片刻,他肯定要隐瞒古城遗迹的事情,免得给仲夫和自己带来大麻烦。
“我和父亲被仇人追杀,失散了,后来迷了路,就稀里糊涂到这了。”
仲夫闻言,转过身,看着周浪,沉声道:“小子,我这个人,嗜酒如命。而且喝醉以后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你可想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周浪一楞,他倒是小看了眼前这个黑脸的汉子。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爹为了镇上一个寡妇,和有钱人家的管事争风吃醋,结果起了冲突,就带着我逃命了。”
仲夫愕然,痛心疾首道:“糊涂啊,为了争风吃醋把身家性命搭上,真是糊涂。”
“也不能怪我爹,对方太欺负人了,我爹一气之下就动手了。”周浪只好把故事接着编下去。
“那也不该跑了啊,就算是当街械斗,也不过判个半年劳役。无令离乡,那可是重罪,搞不好要作刑的啊。”
作刑,周浪倒是有点印象,也就是前世古代说的劳役,现代的劳改。
周浪暗暗咂舌,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有劳改,就说明有法律。可是修真世界怎么会存在劳改这种东西?
这也太乱来了,修真者和凡人个体力量差距犹如天堑,律法凭什么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但周浪对自己违反律法的事情不以为意,本来故事就是编的,他父子俩要是不跑,估计连去劳改吃公家饭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周浪还是说道:“不跑也没办法,对方在镇上有权有势,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再说了苦役就苦役吧,命重要。”
“帝国律法严明,就算对方有权势,也不敢乱来。你还年轻不懂事,这苦役和前些年不同,近年来边关不安宁,十有八九会被判去边关。如果全家老小都去,那可就真要了命,多数都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仲夫显然对律法非常有信心。
周浪不置可否,那个名叫律法的人,有时候姓钱,有时候姓权。就算他偶尔姓个别的,那也得你先有命说话才行。
人死了,可就万事皆休咯。
“可能这中间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周浪也懒得辩论,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说到这,周浪不禁开始想念自己那个便宜爹,也不知他是生是死。
要是这个世界有手机就好了,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加个微信,视频聊聊天,再共享一下位置,就能找到彼此。
周浪来到这个世界,已半年有余,可他真正清醒的时间才不过十几天,这让周浪总有种周庄梦蝶的错觉。
这个世界在周浪心中的印象是碎片化的。他爹口中的世界是游侠的世界,是充满冒险精神的奇幻世界。白宇飞师兄弟的世界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仲夫口中的世界是光宗耀祖循规蹈矩的凡人世界。
这些碎片信息组成了周浪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这里充满原始欲望,又布满陷阱囚牢。
在这一刻,周浪才真正意义上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天色渐黑,潮湿闷热的风迎面吹来。
仲夫抬头看看天,道:“要变天了,驿站已经不远了,我们加快速度。”
周浪好歹在野外闯荡了多年,哪里看不出大雨将至。且不说自己不想变成落汤鸡,就凭仲夫为了搭救他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就得多卖力气。
失期会获罪,粮食被大雨淋湿,恐怕也得受罚。
于是周浪稍微使了点劲,马车徒然向前蹿了一大截,车速明显加快。
车辕前的那匹老马疑惑地扭头向后看,却被仲夫拍了一巴掌,打了个响鼻不情不愿地继续走着,步伐轻快。
周浪对自己凭空来的大力很是疑惑,他猜想自己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是在雪原上,自己胸口明明伤口很深,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就愈合了。
第二次还是在雪原上,自己衣衫单薄,但并不觉得冷,他当时还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身体进化程度比较高,个个都自带中央空调。后来看到他爹被冻成傻狗,才否定了这个猜测。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昏迷前还是冰天雪地的冬日,醒来已是夏日炎炎。他可以确定,前后自己所处的位置没有发生大的变化,不存在从南半球传送到北半球的情况,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他昏迷了半年。
昏迷半年,这种事情要不是亲身经历,他绝对不信。别说半年,昏迷十多天就得脱水脱成人干。
半年啊,他不仅没有肌肉萎缩,反而凭空获得属性“力大如牛”。也难怪他觉得不真实了。
周浪想起那些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字,他身体发生的事情,肯定与这些字有关。
还有之前昏迷前似乎看到了一口巨鼎,这巨鼎又是什么情况。
他脑海中满是疑问。
随着周浪念头一动,新的字迹出现了。
他一愣,手上力量也随之一松。
已经悠哉悠哉散步了半天的老马,哪里能经受得起。它嘶鸣了一声,脚下一顿,马车也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周浪一心想着刚出现的字迹,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向前走的状态,小腿一下子撞到车尾上,疼的直呲牙。
“周浪,咱们得抓紧喽,马上要下雨了。”仲夫催促道,声音满是急切。
“哦哦哦。”周浪赶紧推车前行,决定等到了驿站再详细研究。
只是他刚才看的信息实在让他心情难以平静,也顾不上和仲夫说话,只是埋头推车。
人只要一心一意去做一件事,总能发挥出超长的能力。
车速明显就比之前快了很多,没过多久他们就追上了前方的车队。
风越来越大,天上已经开始有雨滴零星落下。
不过好在驿站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山脚下,整个车队像是一下子活了,一改之前平静的状态。车夫们呼喊着,相互鼓励打气。
不由得他们不着急啊,驿站看着不远,可距离也不近啊。望山跑死马,可不是说说而已。
大伙都很着急,伍长在车队中来回跑着,时不时吼两嗓子,也顾不上周浪这个陌生人还待在车队里了。
驿站终于到了。
不等驿站里的小差吩咐,伍长就指挥大伙将马车中的货物往驿站侧面的库房中搬去。
车队打头的豪华马车停在驿站正门口,帘子被小厮弯腰拉开,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从车上下来。
周浪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把怀里抱着的两袋粮食放在地上,又假装很吃力地抱起其中一袋,步履蹒跚地追向仲夫。
“叔,我力气大的事,您得帮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