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在老管家比尔的安排下,玛法以客人身份,首次名正言顺的住进了雷斯特古堡中。这一晚,他睡的并不好,辗转难眠,满脑子都在思虑之前查尔斯提出的招揽之意。
据查尔斯有意无意的透露下,这位贵族少爷似乎对‘烟草’颇有信心,甚至已然有了一个完善的组建烟草商会的计划,尽管计划只是透露出了冰山一角,但以玛法的眼光来看,这个计划严谨而详细,显然并非仓促之间的临时起意。
很明显,对于烟草这东西,那位贵族少爷是认真的。他想要玩上一票,他也确实有那个资本,那一箱箱价值连城的珠宝黄金就是他的底气。
“以前帝都远近闻名的败家子少爷,现在居然也学人做起了生意……我要不要相信他一次呢?”
躺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玛法·奥尔多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头顶的天花板,心中权衡着利弊,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事实上,玛法过往的际遇并不好,他是帝都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他喜欢帝都那些贵族老爷们出行时的诺大排场,仆从们争相簇拥;玛法也憧憬那样的生活。
但是,他只是泰坦商会旗下一位小小的管事。
在火辣辣的日头下,他穿着朴素却干净整洁的衣服,滔滔不绝的向客户们推销借贷服务,有人唯恐碰上这事,避而远之;也有人眉开眼笑,借贷之后到了商定日期,却身无分文,口袋里连一枚银币也搜不出来。
也有和睦的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
从最底层爬到现在小小的管事位置,玛法见了太多类似的事情,有些时候自己甚至是幕后推手之一,也曾做过不要命的凶狠打手,修理过不少有钱不还的泼皮无赖。
自从坐上管事的位置,他再也没有带人去别人的家门,或好言相劝,或警告,或用刀子威胁。他以前不用再做那些令他心底不舒服的事情了,尽管他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他始终开心不起来。
玛法的内心深处,就像住着两个小人,一人对他说:“放弃这份工作吧!不要再吸食人血了,那些人都跟曾经的自己一样可怜,只有这样做,你才会心安,才会得到快乐……”
每当此时,另一个小人又是跑出来劝阻他要冷静,声音震耳欲聋:“你是傻子吗?你已经长大了,你有妻子和孩子,你辞掉这份工作的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你打算一家人全部吃土挨饿吗?”
这样的想法以往也有,但并不强烈,即使出现,也很快被他故意抛之脑后,遗忘性的选择了逃避……
但是今晚,经过那位贵族少爷插科打诨似的提出招揽之意后,这样的想法又不可抑止的冒了出来,而且比之过往每一次都要强烈。
玛法·奥尔多知道,他此刻已经站在一条人生的分岔口——不论选择哪一条路,他都必须做出选择了。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的少年了,前途迷雾重重,肩头沉重的担子又压在他身上,令他步伐沉重,每一个决定,都要反复思虑许久。
无心安眠的并非只有玛法一人。
雷斯特古堡中,威廉男爵面目威严的坐在书房里,看着同样坐在对面,一脸哈欠连天的犯困的查尔斯。
“那个土著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是巴巴诺岛屿当地土著部落酋长的女儿,她不叫那个土著女人,她有名字,叫做安娜。”
威廉男爵皱起了眉头。他原本以为这个混账小子死性不改,又想玩女人,但从他的态度看来,似乎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再怎么样,安娜的身份在威廉男爵眼里,也仅仅只是一个土著女人,尽管看起来有几分姿色,实际却比奴隶的地位还要卑贱,她只是一个卑微的玩物而已。
查尔斯不想过多解释,威廉男爵也不再这女人的事情。他顿了顿,神情严肃:“这次出海的事情,我已经听克里斯蒂安口中了解了详细经过,你不愿意说,我就不再问。但帝都来的那个叫做玛法的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之前在跟你谈论什么?”
“不是他跟我谈,是我找他谈……债务还清了,但我想招揽这人到自己手下做事。”
威廉男爵眉头又拧在了一起:“那个叫塞弗希斯的骗子魔法师,是不是也被你暗中招揽了?克里斯蒂安向我汇报过了,关于篡改名册的事情。”
查尔斯点了点头。
在潮汐小镇的户口册子上,给塞弗希斯编造一个同名同姓的身份,这件事情太常见了,许多贵族家族都做过这样的事情,某些大家族的做法更加出格,暗中蓄养不少的死士、私人武装力量等等。
威廉男爵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忧色,欲言又止,查尔斯却开口道:“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大海上我想了许久,我现在已经打算组建一个烟草商会……但手底下人太少了,做不了什么事情。”
“想做就做吧,我会支持你的。已经很晚了,去睡觉吧,好好的休息一下。”
查尔斯打着哈欠走出了书房,走到门槛时身体顿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最终还是离开了。
老管家却走了进来,动手收拾书桌上的杯具。威廉男爵叫停道:“很晚了,你也下去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眼见老管家躬身告退,威廉男爵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叠信纸墨水等物,边写边笑骂道:“就算有了金币,但组建烟草商会的事情,哪里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算了算了,不能打击这小子的积极性,得找一些老朋友的关系帮帮忙……”
回到自己卧室,倒头便睡的查尔斯并不知晓,他的男爵父亲已经写信联络一批相熟的商人朋友帮衬,一直忙碌到了天亮。
熟睡中,查尔斯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梦中那场剧烈的暴风雨又出现了,自己的命运跟斯潘船长的珍珠号紧紧相连,似乎随时都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后来,又梦见在自己努力之下,成功说服了玛法那个家伙投入自己麾下,随后越来越多的商人开始加入,在自己具有历史前瞻下的英明领导下,自己成为了一位富可敌国的大商人……
伴随着自己地位不断的提高,一些身居高位的大贵族开始笼络自己,自己拒绝后,大贵族们翻脸不认人,要谋害他的性命。关键时刻,他又莫名其妙的被一位大魔法师救下,自己勤奋好学,掏空了大魔法师的所有本领,成了兰斯大陆第一人,在这个世界里,翻云覆雨,叱咤风云……
国王陛下争先恐后的要将公主嫁给自己,自己不同意,就满地打滚耍赖皮;自己吼了一声,强大的巨龙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献媚的伸出舌头舔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