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倒还真是知道。”蒙淼霂一副很来劲的样子。
他对我说,这张皮子是吴家二哥倒斗时给带出来的。
吴家二哥说,那个斗里的东西实在是太稀罕,他都不敢拿,因为拿出来都出不掉。
这要放在3年多前,拿回这些东西来销,可铁定是要掉脑袋的。如今刑法虽改了,那也得判个无期。
吴家二哥不敢拿,又不甘心啥什么都不拿。正好看见这墓里躺着具新尸,在尸体旁边就有这么一卷人皮,便给拿了回来。
“所以这张皮子是那具新尸的?可墓里怎么会有新尸呢?”我甚是好奇。
“对,这张皮子就是那具新尸的。”蒙淼霂斩钉截铁道,“吴家二哥下斗的时候,这人才死了没几天。这皮子是他前胸的整张皮,是生生被人剥了下来的,据说当时那个尸体上还是鲜血淋漓的呢。至于为什么会被人剥皮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来死在墓地里的,大多是去盗墓的。”
我听着,又不禁打个冷颤,心悸地问:“这吴家二哥的嗜好也真是怪,这人皮拿回来干什么啊?做人皮工艺品啊?也忒瘆人了吧!”
蒙淼霂哈哈大笑道:“人皮工艺品,这点子真是不错啊。”
我白了他一眼,面上冷静,内心却突突直跳。
“呵呵,你白我干什么。这年头就是有很多怪癖好的人,说不定还真是个好买卖,就是这原材料不太好弄。”蒙淼霂说得很随意,简直就像是在说猪皮、牛皮似的。
正在这个时候,吴佩文领着两个服务员来送菜了。
蒙淼霂见吴佩文进来了,便问她,吴家二哥可来了。
吴佩文说:“昨天就来了,还说今晚过来吃饭呢,但还没见到人。”
蒙淼霂笑着说:“等他来了,叫他来聚聚。好久没见到他了,正好今天我带了个新朋友,想介绍他认识认识。”
正说着呢,底下有个小妹冲着楼上喊:“老板娘,二叔来了。”
吴佩文笑了,“这真叫是,说曹操,曹操到。”于是冲着楼下那个喊话的小妹说,“你让二叔上来,说有朋友到。”
小妹“哦”了一声。随机就听见有人走楼梯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出现在了雅房的门口。
“哪位朋友到啊?”这汉子的声音很是洪亮,每个字似乎都是聚了丹田之气,吐出来的。
“二哥,是我。”蒙淼霂大笑着起身,走上前去迎他。
“哟,小老二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两个人用力地握着手,看着交情不错的样子。
“是啊,一晃都快两年了。”蒙淼霂殷勤地给吴家二哥拉椅子,“二哥,坐啊。”
吴佩文见他二哥入了座,便称自己楼下还忙,就不奉陪了。可是直觉告诉我,那不过是托辞,事实上,她似乎不太愿意掺和他们的谈话。
想到之前蒙淼霂提过,吴佩文多年前就从这个圈子里彻底撤出来了,所以她这个反应,也符合人设,可以理解。
吴家二哥坐定后,蒙淼霂赶紧把服务员刚上的酒给他满上,一连敬了他三杯,又彼此寒暄了几句,这才想起我来。
蒙淼霂是这么给他介绍我的,他说:“这丫头叫香子茶,脾气爆得很,整个一火药库。不过和我却是相互照临。”
“哟,小老二,你终于日月会合照临啦。”吴家二哥一副打趣的口吻,让我觉得他似乎也对蒙淼霂的那番说辞,不甚相信。
紧接着两人开始有的没的,又说上了别的事,把我晾在了一边,干吃菜。
酒过三巡,突然蒙淼霂的话锋一转,问吴家二哥可否再见到过那个高人。
吴家二哥表示并没有。然后反问蒙淼霂,我是否是四柱阴女,有没有想过叫我帮他开启那卷人皮,是否还有什么是他在忌惮的。
之后,我从蒙淼霂的回答中,才知道,原来蒙淼霂在找我之前,就已经找过好几个四柱阴女,帮他启书。然并卵。
就在四天前,他又找了一个四柱阴女帮他启书,结果那个女孩子,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
实际上,蒙淼霂早在他爹从李魏手中买下这卷人皮后不久,就将这卷人皮给偷到了手,只是蒙老爷子至今并没有发现。可同样,蒙淼霂至今也未开启这本书,未能破解此卷之奥妙。
“为什么你们老把这卷人皮称书?这人皮要真是那具尸体上扒下来的,我们姑且不讨论这皮是谁扒的,为什么扒,扒了又为什么丢在了尸体的旁边。我就想知道,这张人皮怎么就成了书了呢?”
我丝毫没有刷存在感的意思,只是既然蒙淼霂要我帮他启书,那这卷人皮书就和我息息相关。他们天南地北聊别的,我都可以不关心,可唯独这人皮卷,我必须得上一下心。
直到这个时候,蒙淼霂才算正正经经地,对我说了说这人皮卷的故事。
吴家二哥名叫吴佩礼,二年前,他在河南下了个斗,从那里得到了这卷人皮。
至于这个斗在哪里,是个什么斗,吴佩礼并不愿意说,就连蒙淼霂都没听他提过。
原因就是蒙淼霂之前说到过的,墓里的东西太稀罕。
吴佩礼觉得冒着生命危险,去倒这样一个斗,不上算。
那些个东西倒出来,太难销了。
一来,被抓到,罪太重。
二来,市面上鲜有,难鉴定,很可能被当成了假货。
所以吴佩礼本着不想害了同行的心思,便坚持不愿透露关于这个斗的任何信息。
而这人皮当天就躺在那具尸体的旁边,吴佩礼将其展开,比对了那具尸体胸膛前那片被剥离皮肤所遗留下的淋漓伤痕,边际竟完全吻合。若说这卷人皮不是这具尸体的,恐怕连鬼都不信。
吴佩礼说,他虽然懊恼自己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地下到了这个斗,却带不得好宝贝回转。可始终也不至于随便带一张人皮回来凑数,那并不能弥补心灵的伤痕,反倒是恶心了自己。
他自问,要这人皮有何用?
吃不得,用不得。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美女的人皮。要不然,留一张白皙嫩滑的美女正胸前的,还带着两个点的皮肤,意淫一下,倒也还能算得上美事一桩。
可偏偏,这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吴佩礼说:“我拿着它干嘛,这不是恶心自己嘛!”
所以,当时吴佩礼会拾起这卷人皮,无非就只是好奇而已。
说来,若一个人死了,被扒了胸口一块皮,要找出合理的理由来,并不难。不能说找出一箩筐吧,找出几个来,还是有的。
若说一个人死了,胸口的皮被扯了,一半还悬着,那也很好解释。
即便是整片都没了,也好解释。
甚至是整片没了,却在不远处寻到,也能解释得通。
可这一个人死了,胸口一大片皮肤没了,而这片皮肤,又被仔仔细细地卷成了一个卷轴,并由一绺头发,死死地系着,还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尸体的旁边,这要怎么解释?
恐怕,楞谁看了,都会生起好奇之心吧。只是看你有没有胆子走过去,拾起来,看个究竟。
吴佩礼就有这个胆子。
吴佩礼走过去,拾起地上的人皮卷,解开上面系着的头发,将人皮展开,他惊呆了。
人皮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血字,可吴佩礼还来不及细看,就在人皮卷被完全展开的一瞬间,所有的字竟统统消失不见了。吴佩礼仅仅只记得卷上标题:魂契。
我觉得这情节实在有点令人匪夷所思,倒不是诡异,只是不合情理,于是我问吴佩礼:“整个斗里,你就看见这么一具尸体吗?”
吴佩礼点头。
我心里越发犯疑,若有人故意扒了这具尸体胸口的皮肤,还做成这么精致的模样,那为何不拿走呢?除非此人也死在了这墓里,可是墓中却仅仅只有这么一具尸体。
扒皮制卷之人,若不要这人皮,又何必这么费心思呢。若要这人皮,又为何会让它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尸体的旁边。
据吴佩礼说,瞧那人皮卷摆放的样子,也绝对不可能是不小心遗落形成的。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这并不现实。
我觉得这可能全部都是吴佩礼自己吹嘘出来的,因为古玩这行,很多东西就靠卖古玩的一张嘴给吹嘘出来的,吹得越玄乎,卖得越贵。
所以我猜实际情况可能与他说的,天差地别。
于是我没好气道:“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还是那具尸体生前自己把自己的皮给扒下来,自己弄成这样,放在身边的?这不是自己作死吗?”
“对,没错,就是这样。”吴佩礼竟说得如此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