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开玩笑吧。”我下意识地开始慢慢向后退。
人皮书?听到,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不用说看了。
要真是人皮,那说是老早传下来的东西也就罢。可说这是看着也就一两年的新皮子,那么它是哪里来的?
正常死亡的,送火葬之前,给把皮扒了?这么诡异,人家火葬场不要报警的啊!
这想来也就是杀人扒皮,弃尸荒野才能说得通。
而且看那个蒙淼霂,说得一脸得意,又夹杂着一股子兴奋难抑的骚气。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其子如此,那他爹也好不到哪去,我顿时觉得他们家就是一群变态杀人狂无疑。
我怕得直往后退,蒙淼霂却步步紧跟着过来,说:“你我是难得的一对日月会合照临之人,我怎么会骗你呢?”
“我不知道什么日月什么人的,我也不想知道。中国那么大,你真有心要找四柱全阴的女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别来找我。”我本能地开启了自我保护系统。
“四柱全阴之女是不难找,可同我日月会合照临的却难找的很。”
“我说了什么日月什么临的,我不知道,你也别来找我。”说着我一转身便狂奔着逃走了。
心底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害怕,浸透了我整个人。
那似乎不仅仅是一种害怕被眼前人所伤害的害怕,还有种极其强烈地抗拒。
“你找的是你的至亲之人,此人消失在中原范围内,可对?”蒙淼霂在我身后大声喊着。
我的脚步停住。
我哥,至亲之人。
河南,中原范围内。
全中。
“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你我是互利互惠,我不会害你的,也没有理由害你。”蒙淼霂慢慢地走上前,对我说。
我一咬牙,好,只要他当真能替我找到我哥,那本小姐就豁出去了,与此狼共谋就共谋吧。
我转过头来,强压着心中的惶恐,故作镇定地问:“那人皮呢?在哪?你要我怎么帮你开启?”
蒙淼霂见我同意,便笑逐颜开,表示也快饭点了,他请我下馆子吃个晚饭,边吃边慢慢同我细说。
他原是准备带我去镇上下馆子的,可听说我不想再住蒙川家了,便提议带我直接去兴义市里,在那里给我找个酒店住下。
我同意了。
蒙淼霂便打电话叫蒙涧把车钥匙送出来,可是最终来送车钥匙的却是蒙淼霖。
听蒙淼霖说,蒙老爷子正在里面训蒙涧呢。
蒙淼霂也没问为了什么训蒙涧,我想也许是蒙老爷子老是不待见他们这一房,他们早便习惯了。
我又问蒙淼霖,为什么小茉和蒙川还不出来。
他表示蒙川想请教蒙老爷子一些事情,好像是关于灵魂禁锢的事。
蒙淼霂听了,有些好奇,追问他。
可实际上,蒙淼霖也说不明白。
因为蒙川刚说了个开头,一旁的蒙涧可能觉得事不关己,就向老爷子告辞,准备回家。
结果老爷子一听,暴脾气又上来了,一顿训斥,一直训到现在还没停。
蒙川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打断了,他和丁小茉还守在那,等老爷子训完孙子继续问呢。
所以蒙淼霖自然是没听明白这灵魂禁锢是怎么个回事。
“呵呵,老爷子和我们这房是前世有孽缘吧。”蒙淼霂苦涩地摇着头。
蒙淼霖似乎想劝解一番,可刚张嘴,蒙淼霂已经一把抓过他手中的车钥匙,朝车子走去。
他走,我自然也得跟着走,耳边也就听见蒙淼霖吐出“你也别……”三个字,之后便什么也听不见了,不知是他不再往下说了,还是我走远了没听见。
上了车之后,蒙淼霂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老爷子的偏心,从他和蒙淼霖小时候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了他们娶媳妇儿。
可这是他们的家事,我完全没有兴趣呀,到后来,我听得实在是扛不住了,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一直到蒙淼霂把我拍醒,说到了。我看了下表,还挺快,也就一个来小时。
车停在了贵州兴义市南环东路上的一个古玩城附近。
蒙淼霂边下车,边指着古玩城对我说:“这人皮卷,老爷子就是从这里搞来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说一个古玩城里要是出一些从地底下倒上来的冥器,这还说的过去,但到底也是违法的勾当。
然而,现如今出的可是用近两年从人身上扒下来的皮做的书卷,那可是杀人呐。
我想想就觉得可怕,便置若罔闻,只是问他:“不是说吃饭吗?在哪里?”
蒙淼霂便没再提古玩城的事,径直将我带到了一家小饭庄。他说,别看饭庄不大,但东西特别好吃。
我猜他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因为老板娘一见他来了,甚是殷勤,并将我们送上了二楼雅房。想来,恐怕不仅他老子,他也该是经常出入那个古玩城的,不然为何会成为二三十公里外,外省一家小饭庄的常客。
坐定后,蒙淼霂竟没有点菜,只是让老板娘把拿手的都端上来。老板娘热情地替我们摆上碗筷,斟满茶水,便退出了雅房。
老板娘前脚刚出去,蒙淼霂便急切地问我,觉得这个老板娘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普通的饭店老板娘一个啊。年约五十,略微发福,穿着算不上考究,但也算打扮得体。相貌么,没注意。想来没有惊艳到我,也没有恶心到我,应该是平平无奇吧。
“哦呦呦。”蒙淼霂似乎每遇大感叹之时,都会丢出这三个字。
“这个老板娘才不是平平无奇呢。”蒙淼霂一副崇拜状,说道,“这个老板娘可是一个传奇的人物,年轻的时候风姿绰约,性格豪爽,手段狠辣,是个……”
蒙淼霂凑到了我的耳边,小声说:“是个倒斗的好手。”
我看着他,心想古玩这行似乎总和倒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见我不做声,以为我听不懂行话,便轻声解释道:“倒斗。倒斗懂吗?就是盗墓。”
“我知道,我们家在上海,也开过古玩店。”
我心里不禁酸楚。
因为我原本打算说,我们家在上海也是靠古玩混饭吃的。
可是这话又说不出口,因为爷爷的古玩店如今被我经营成这份德行,我哪还有脸说那是个古玩店啊。
难免又记挂起我哥来,真希望他快点回来。
蒙淼霂听我这么说,觉得我该是听得懂这些的,便很兴奋地继续和我解释。
但其实看我把家里的古玩店经营成这样,就知道我完全没和那些盗墓佬扯上过关系,不然恐怕也不至于如此。
所以蒙淼霂说的一大堆话里,有不少我也不太懂,也就似懂非懂的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个老板娘并不是贵州当地人,是十几年前嫁到贵州来的。她原本是河南安阳人,名叫吴佩文,好像家里祖上一直都是靠倒斗营生的。她这辈里堂兄弟姐妹有十来个,都是干这个的,家里祖传的手艺,在河南那一带还小名气。
2000年的时候,有个大活,他们这辈的兄弟姐妹一起进的斗,可是最终走出来的还不到五个人。
为什么说不到五个人呢?
因为老板娘的亲弟弟受了重伤,是被吴佩文和她二哥给拼了命地拖出来的。
出来了的时候已经深度昏迷了,送医之后一直没有醒,成了植物人。
姑且就算他半个人吧。
所以出来的人,统共才四个半,不到五个。
自那之后,吴佩文就再也没有下过斗,在洛阳开了一家古玩店营生。再后来,就和一个以前一直向她收货的贵州老板结了婚,也就是他现在的老公。
吴佩文的老公和吴佩文一样,也是个汉人,叫李魏。九十年代起就一直做着古玩的生意,主要是倒腾冥器,在黔、滇、桂三省的倒斗行当中,算得上一号人物。他散货的点很多,其中有一个就是旁边古玩城里的一个店铺。
和吴佩文结了婚以后,这个店铺一直是吴佩文自己盯着的,直到吴佩文的堂哥出事。
当年从斗里生还出来的4个半人,除了吴佩文的那个植物人亲弟弟以外,还有她的亲二哥、堂哥和堂弟。
她的堂弟出了斗以后,和她一样,洗手不干了,多年来联系极少。
而她的二哥和堂哥却还是以此为生。
07年的时候,他堂哥在一次销赃的时候被抓,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那个时候,吴佩文的儿子才刚满三岁,她担心干这行早晚会像堂哥一样出事。为了儿子,她决定彻底放弃,就连古玩店也不想开了。
可是李魏却不肯,他一辈子的心血都花在了这行上,而且他的江湖地位在那,也不好说退就退了。
于是夫妻俩办理了假离婚,儿子的监护权归了吴佩文。两人虽仍旧同住一屋,可吴佩文算是整个儿从这个圈子里撤了出来。之后就开了这么一个小饭庄。
至于旁边古玩城里的店铺,虽然仍是李魏在打理,但名义上却划给了吴佩文的亲二哥,利润也归了他。李魏只支取了一份固定薪水,因为这个铺子里所有的实在货都是吴佩文的二哥豁出命,从斗里淘上来的。
就连蒙老爷子的那卷人皮,也是他二哥从斗里摸上来,通过李魏的手,卖给蒙老爷子的。
然而,我很好奇,于是问道:“如果是从斗里掏上来的,却为什么会是一两年的新皮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