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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叔叔侄女恋(1)

当立凯、定文在立清召唤下聚到一起的时候,立清刚离开凌风家时那种过度的焦虑,也随之淡化许多。

这时婵婆站在风水宝墩最高处,俯望着河坝。她看见立清三人抬手指画着,正在议论什么。而海成和守云,正从另一个方向,往这头行来。这两个郝姓子孙,总是过于活跃。便又想起他们的叔祖爷爷——她的昌明。每当这时,她就会生出一点亲昵之感,同时有了接近他们的欲望。往往当她真要向他们靠近的时候,又觉出了他们的警惕与退缩,便只得罢了,不得不收起亲昵的表示。

采沙场已越来越低凹下去,即使在婵婆这样的高处,也只能看见那里晃动的人头。她反倒觉得有趣——风水宝墩一脉凸起来,沙场一块凹下去。一凸一凹,甚是好看。其实无论怎样凸凹,都在灵泉寨这张狭长的叶片上,都是叶上线条与平面的起伏。婵婆当然不会有“线”和“面”的抽象概念,只有这样的感觉。这时候,如果她知道立清等人正在为此焦虑,定会觉得好笑。在她看来,无论怎样地挖掘,叶片都永远是完整的。难道挖下去的地方,就成了天空一般的无底空洞了么?既然不是空洞,便都是叶子的一部分呀。由此可见,婵婆确实不能理解立清等人思虑的东西。她永远只是孤独的一个,谁也与她无关,谁也与她无缘,与她有关有缘的,只有林中的鸟,草间的兔,水里的鱼。总之,是人之外的一切,人之外的整个灵泉。所以,人们也都把她视为人之外的某“物”了。可她绝非一般之物,是最灵最灵的一种。虽然耳聋眼不明,对外界仍有极强的感觉力。

此刻这最灵之一物,似又有了新的感觉:三位长辈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不远处两个小青年身上了。

婵婆的感觉不错,这时三位长辈,确实把目光投向了沙场对面两个小青年所在的地方。并非两个年轻人本身,而是他们脚下的土地:狭长,微弯,从东到北,将沙场大部围了。

首先注意这一点的,是定文。他很是欣喜地对立清、立凯说:你们看,那不是志全和小春么?

立凯起初一愣,不知他所指为何?

立清眯缝着眼睛,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终于露出笑意,很是欣然地点了点头。

立凯这才悟道:你是说他们的地么?

定文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不说地还说什么。

他未完的话是:你真是个煤油桶子,一点也不动脑筋。

随着定文身价的提升,他越来越看不起立凯的煤油桶子脾气。他已不止一次当面责备立凯。若是文雅一点,便责之“有勇无谋”;若是粗鲁一点,便骂他长个猪脑壳。毕竟同辈兄弟,立凯一般也不生气,何况他对定文的智慧也确实佩服。而定文对他,也大多出于“恨铁不成钢”的弟兄情谊。

立清却从不这样责备立凯,或许是他多年来早就这样习惯了立凯。二三十年前,当他势单力薄之际,幸有这煤油桶子从旁相助。如今,一切都今非昔比了,他不仅没有了昔日那种忧心与警惧,还添了个定文。定文有定文的优势,立凯也有立凯的长处,两者都是很好的帮手。比如沙场老板徐云章进场之初,正因为立凯有此脾气,才会单枪匹马上前阻止。虽然最终未能挡得住,毕竟拖延了对方的进场时间。同时,也使对方从一开头就尝到了宗姓人的厉害。而定文断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倒不是他还心存什么畏惧——现在的他,已和过去大不一样了。只是在定文看来,这样做效果不会很佳。不过闹一闹罢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立清却认为,红脸白脸,都得有人扮才行。凭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立清更具帅才一些。

立凯一旦明白定文的意思,便自告奋勇地说,由他去给志全母亲打招呼,不要把荒地卖给沙场老板了。因志全父亲是立凯隔房的堂兄弟,用族中话说,是“亲房”。虽都是老坟的子孙,毕竟过了许多代,彼此之间在血缘上,自然有的更近一些,有的稍远一点,血缘更近的,便称亲房。亲房之间,说话做事,会多一点方便。

立凯说完,便以征求的目光看立清。立清点头,以示认可。

余下一个小春,看来就该定文了。因小春之祖父,是定文长兄,小春父亲,自然就是定文的亲侄子了。定文父亲前后娶了两个老婆,定文是后一个老婆生的,而且是后一个老婆最小的孩子。定文父亲总共十多个子女,光儿子就九个,小春祖父最大,定文最小。所谓幺房出长辈,定文就是这种情况。

立清看着定文,虽没开口指派,目光里的意思已十分明白。

定文便说:我先去试试。

立凯立刻反驳说:怎么叫“试试”?一定要说通啊!

定文白了他一眼说:既然去试,自然想办法说通。我想志才这个人,不可能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其实定文说“试”,并非无故说出。因这二十年来,他自己的家境越来越好。老两口加上儿子志远,女儿小玉,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稍有不足的是,妻子体质弱了一些。只怪他结婚时的处境不好,没有任何选择余地。要不是妻子体弱,当时还不会嫁给他。女儿小玉便有些像母亲,也是从小体弱。幸好儿子像他,身强力壮,这就够了。在农村,重要的是男人。他虽已六十开外,仍是体魄强健,加上脑瓜子灵动,这些年里里外外,无不一帆风顺。相比之下,大侄子志才就差多了,首先是疾病缠身,再加有女无子。而定文作为亲房长辈,却从来没有关照过他。前两年,志才因修缮房屋向他借钱,他因刚给志远买了摩托车,一时没了现钱,就没借给志才。为这事,志才还说了他的闲话。现在自己有事相求,志才会是什么态度呢?他实在没底,才说出了“去试试”的话。不过在如何保护灵泉寨这一点上,他相信志才不会太糊涂。

三人一旦这样定下来,便如在久闭的屋子里,忽然打开天窗一般,顿时敞亮许多。只要志全、小春两家相连的荒地不卖,就对沙场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这一道防线突不破,沙场就无法往外扩展。因为除此之外,便只有靠南和向西两方。西面都是正种面积,政策不允许用于采沙;南面紧连灵泉湖,一旦掘漏湖水,沙场会顷刻间一片汪洋。

现在该来说说两个年轻人了,一个是志全,一个是小春。眼下他们的庄稼,仿如沙场的一道碧绿的镶边,甚是好看。那都是洋芋苗子,一概长势良好。这片土地,自然也是他们的了。不过这片地并非二人共有,而是往东的大半属于志全家,向西的小半属于小春家。

自从农村土地分包到户,种的东西开始各不相同,即使种同样的东西,也因下种的时间和倾注的精力不一样,而使彼此庄稼出现苗架大小和颜色深浅不一的情况。偏偏这一对小青年的庄稼,已经连续几个季节一模一样了。不仅作物一样,耕作和施肥时间也一样,收割时间自然也一样。因此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这一狭长微弯的土地,是分属两户人家所有。

这差别看似细小,却颇有些微妙。也许灵泉寨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即使注意到了,也并不往深处去想。只有婵婆,当她偶然瞥见这两个年轻人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她和昌明。

看来,在灵泉寨这片美丽而硕大的叶片上,每一个生物都按自己的生性特征,从未停止过新的生成、翕动和衍化。当时光之车把两个年轻人运载到生命的此一阶段时,其新的生成、翕动和衍化,更是不以旁人的意志为转移。现在,随时光之车的反光镜片,约略回顾一下二人的衍化轨迹吧!毫无疑问,两个人都是宗姓后辈,但小春应管志全叫“叔”。也就是说,论辈,小春是志全的侄女。可二人年龄却是一般大小,从穿开裆裤起就一块玩耍,渐渐大了又一起上学,意识中从无辈分之分。辈分这东西,都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从牙牙学语开始,他们就在父辈“指导”下,确立了叔侄女关系。小春开口一个“志全叔”,闭口一个“志全叔”。虽是这样叫着,彼此都没有真正“叔”的概念,“志全叔”三个字,不过像其他伙伴的名字一样,一个普通称谓罢了。这一叫,就叫了十几年,直到有一天小春忽然长大,才在多少有些明悟的基础上,把“叔”字省略,只叫志全。品一品其中的味儿吧,听似随意,实是亲昵。这也难怪他们,此一结果是势在必然。谁叫他们年龄相仿并且从小一起长大呢?谁让他们长大了却又地挨着地呢?更为奇巧的是,谁让他们在家庭境遇方面又很有些相似呢?志全很早没了父亲,母亲又因眼病几乎半瞎;小春母亲先一年病故,父亲后一年又重病倒床,从此病病恹恹,服药不断。相似的家境,使他们有了共同的语言;地界连着地界,又给他们提供了互相帮助的条件。彼此都是独自一人在自家地里干活,而有些农活是要两个人才干得了的。比如下种,无论花生还是玉米,总得一个挖窝,一个丢籽;比如栽苗,总得一个栽,一个浇;比如收获玉米,总得一个摘,一个运。即使一个人干得了的活,两个人一起干,也会因为有说有笑不再孤单,何况还是一男一女,并都是豆蔻年华。无论客观需要,还是主观心理,二人都十分愿意一加一地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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