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脸色一僵,看着慕容景的神情有些复杂:“其实这人也没什么好的,我们可以找其他更有才的人来往。”
“多多益善,人才嘛,永远不够的。”慕容景摇头,俊美的脸庞挂着和煦的笑容,恍若春风拂面,“而且,我都投入了这么大的成本,若是说不来往就不来往,那之前的事情不都白做了吗?”
“可是您说过一句话。”小六还是不死心劝道,“沉没成本不是成本啊。”
“哈哈,孺子可教。”慕容景拍了拍小六的肩膀,神情愉悦道,“那我为什么要放弃与燕青来往呢?”
“因为……”小六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是个断袖啊,据说他已经看上小白了,还说要小白负责呢……”
慕容景弯弯的嘴角忽然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是断袖?”
“嗯嗯。”小六点头如小鸡啄米,看到公子的神情,感觉自己的劝说要成功了,看来这种切入点还是很不错的,以后可以继续。
小六心中松了一口气。
慕容景视线落回画轴上,凝固的嘴角又重新被按了播放键,嘴角更弯了:“他断袖与我何干?我们将只会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听了公子的话,小六又开始惆怅,以后他们的关系如何发展,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近朱者赤这个道理啊。
不过公子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劝,默默的将画轴收起放在一旁的桌上。
雪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夜幕将至,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燕青对于自己与慕容景的关系没有任何畅想,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慕容景的人所救。
此时的燕青正坐在一辆马车上,眼睛被蒙着,小白坐在对面靠车门的位置,尽量离他远一些。
车夫驱使着马车直接从别院中驶出大门,马车七拐八绕,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左右,路上才稀稀落落的传来人声。
“可以摘了没有?”燕青用手指了指眼睛上的蒙布,平静的问道。
“不行!”原本闭目养神的小白猛的睁开眼睛,紧张的看着燕青。
“是吗?”燕青似笑非笑,手指在蒙布上抚摸,“那什么时候才能摘下来?这都走了大半天了。”
“不行就是不行!”小白没有丝毫松口,“到了目的地才可以。”
“那你们准备把我在哪里扔下?”燕青问道。
“闹市吧,人多的地方就可以。”看到燕青的手从脸上移开放在膝盖上,小白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离开别院这么久,已经进城,可以摘下蒙布了,不过小白可不想再体会与燕青四目相对的情景,特别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实在是太尴尬了。
一想到燕青看自己的眼神亮得瘆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感觉到小白长呼了一口气,燕青嘴角弯弯,恍若天上的月亮。
不知道这小子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了,自己果然是在作孽啊,残害大秦王朝的花骨朵,罪过罪过。
“小白。”燕青嘴角笑意不减,“将我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我有点事要做。”
“不行,李伯交代了,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小白再次拒绝了燕青的请求。
这小朋友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这么爱说不。
“就算你将我放到闹市,我也会自己去找。”燕青笑道,“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地方我一定是要去的,与其让我多走这么一段路,不如给我个方便,我心里有数。”燕青摆了摆手,说的诚恳。
这里已经是京城,天子脚下治安还是可以的,虽说他并未完全痊愈,但功夫底子还在,能伤害他的人也不多。
小白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答应了,他将车门开了一点,对正赶车的车夫说了几句。
等到了地方,小白才让,燕青摘下蒙布,自己连忙跳下车站得老远,生怕燕青触碰到自己。
燕青拿着之前赢来的箱子,下车时看到远远站着一脸戒备的小白,不禁失笑,她朝小白挥了挥手:“多谢了啊!”
“这个你拿着。”小白将手上的白色大氅朝燕青奋力扔了过去。
燕青抬手一抓便将衣服抓在手里,并没有靠近小白,嘴里问道:“给我干嘛?这又不是我的。”
说着便将衣服放回马车上。
“哎哎,你别放回去啊。”小白大喊,哈出的气在这寒天中一下变成了水汽,清晰可见,“这是李伯交代的,他说天气太冷,你伤势未愈,我不管,你必须拿着。”
燕青没有理小白,而是转身朝车夫施礼道谢。
车夫摆手说不用。
燕青不理自己,而且还转身走了,小白有些生气。
说好的觉得我不错呢?这是面对喜欢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小白有些急,李伯交代的事情就两件。一件事将燕青,带到闹市中,另外一件就是讲这衣服给燕青。
前一件事情就不说了,总要有一件事是办成的吧,况且燕青的脸色真的不是很好,嘴唇的颜色都很淡,无论如何这件衣服也要给他拿着才是。
眼看燕青越走越远,他一时间也顾不上与燕青的尴尬关系,跑到车旁拿了衣服就往燕青奔去。
等终于跑到燕青面前不远的地方,他没有再靠近,也什么都不说,将衣服往燕青怀里一抛,又急忙撒腿跑回去跳上马车,催促车夫赶紧离开这里。
那样子,活像是有老虎在后面追着他一样。
燕青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有再将衣服还回去,静静的看着马车走远才收回视线,将左手提着的箱子放在地上。
此处是一片较为空旷的平地,周围并没有人,大风呼啸似乎要将燕青的发带吹走。
燕青伤势未愈,脸色有些苍白,她抖开大氅披在身上,伸手紧了紧领口,将兜帽罩住脑袋,视线低垂看着地上的箱子。
她伸出手感觉了一下越来越大的风雪,燕青蹲下将箱子的搭扣旋开,选了风口上游处站着,起身站的远一些,屏住呼吸用脚往远处一踹,箱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个圈儿,金灿灿的十锭金子摔在纯白的雪地上,丝丝黑烟飘散而起,在这白色的海洋中显得尤其明显。
燕青之所以敢这么做,完全是因为那晚,知道两位仁兄是被黑气迎面罩住才中毒而亡,而屋内离他们不远的,人都没事。
这说明只有吸进了这股黑气,才会中毒。
燕青的视线一直凝在不远处地上的黄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大约过了一刻钟,黑气完全消失在这天地间,燕青才缓步走过去,将雪地上的黄金用一块厚布兜着,绑严实了扎在身后,才转身迈步离开。
空旷的雪地上一串脚印延伸至远方,不多时便被大雪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