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突然开口。
“阿靖,我觉得你以前的名字更顺口些,如果可以,便改回来吧。”
莫靖脚步一顿,一向静如枯井的眼中有波澜惊起,最终还是没有说话,沉默地走了。
莫瑶低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来。
不知坐了多久,她轻声唤道:“泠然。”
声音淡淡,似从空气中飘来。
莫靖,泠然,魏泠然……
“来人。”莫瑶突然唤道。
气流微微波动,一个身穿黑衣的暗卫已恭敬地跪在她面前。
“你去肖庄屋外守着,待他醒来,告诉他延后几日再出发。”
“是。”
暗卫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莫瑶环顾了一圈这冷清的客栈前厅,除了他们这一桌外,只有一个掌柜和一个店小二,两个人在柜台后面敲着算盘小声算着账单。
她从袖中掏出几块碎银子来放在桌上,起身无声地进了后院。
——
定州刺史府邸
“公子。”
王成走进韩诚房内,见他人在帘子后面的书案边上写着些什么。
他掀开帘子走进去,韩诚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
“有事?”他低声问道。
王成淡笑,眉宇间似有些骄傲。
他将手里的几本书放在案上,道:“我将公子让我看的几本书看完了。”
“哦?”
韩诚放下手里的狼毫笔,挑眉饶有兴致地看他。
“从宣州出发时我就将书给你了,再到定州停留这么多天,虽说有些繁杂之事耽搁,但是满打满算也有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我原本没打算催你,既然你说你看完了,那可是懂了?”
王成一愣,摸着后脑勺讪讪道:“我还没有机会亲身实践。”
意思就是不敢保证懂没懂。
韩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轻笑,起身将案上刚写过的信纸折起,随手装进袖中,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一个机会。跟我来吧。”
——
直到马车在定州城西南校场外面停下,王成才反应过来韩诚话里想表达的意思。
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旁边坐着的人凉声道:“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里的兵马是定州城内最精锐的一支,同样也是最难驯服的一支。我给你和孟冲十五日的时间,编整定州城的兵马和到达定州的三万宣家军。”
“至于过程如何,我不会插手,但是十五日后,我要看到结果。我希望到时候他们对你和孟冲的态度是心服口服。”
话落,不待王成说话,就见离校场不过百步距离的西城门被打开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孟冲和多日不见的寒渊领着三万宣家军浩浩荡荡地入了校场。
王成抿唇,刚硬的脸上,表情有些僵硬。
“公子似乎已将定州城的势力控制在手了?”他问韩诚。
韩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一眼着实惊了他一把。
“紧握在手倒是还差些火候,但也差不多了。若是等你们动手,怕是咱们还没拿下雍州,宣州就要落到皇帝手里了。”
王成不好意思地讪笑,道:“公子莫怪,毕竟我与孟冲他们都还在领悟阶段,实在是……不堪重任。”
韩诚勾唇道:“既然你都已经将我交给你的书习得,那么现在说什么‘不堪重任’,怕不是不合时宜了?”
王成瞪大了眼睛去瞅韩诚,他深深觉得韩公子此时勾唇轻笑的模样,真真像极了狐狸,奸诈得很。
韩诚没理他。
“走吧,咱们也进去吧。”
说完,撩起衣摆率先下了马车。
王成只好跟上去。
进了校场,才知道这地方真是别有洞天。
或许是为了安置军队,这西南校场周围的方圆几里都不许百姓居住,这里也因此显得十分宽阔,很适合军队施展。哪怕是刚进来三万兵马,再加上这里原本的两万人,也可以勉强装下。
但是不知为何,护城军按理来说应该驻扎在城外,但是定州城的军队却全部集中在城内。
而且要说洪尚惜命倒也不至于,因为这里离刺史府也有不小一段距离。
看见韩诚进来,寒渊和孟冲安顿好三万宣家军,很快便走了过来。
“公子。”
“韩公子。”
韩诚颔首,抬起潋滟的眸子环顾四周。
定州城的两万兵马都驻扎在校场的另一边,离他们这一群刚来的“圈地者”有一段距离。他们在宣家军进来的第一时间就齐刷刷地拿起武器,隐晦地朝这边不住打量。
两边似乎对峙似的,气氛有些剑张跋扈。
韩诚似乎没打算出手制止。
正当王成想着要不要站出去的时候,从那边队伍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
他只穿了一身灰色的布衣袍子,有点儿像道士,与军中其他身穿软甲,手持兵器的士兵不同,他两手空空,负手走了过来,面容虽说不出众,但胜在儒雅,整个人气质悠闲自在,不像在军中,倒像是在街头漫步,无害极了。
韩诚他们没动,待那人走到近前,听那人道:“几位是……?”
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了一块黑色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大大的一个“定”字。
中年男子目光一凝,身上原本的儒雅被凌厉取代。
他抬眼,狠厉的目光射向眼前手握令牌,神色寡淡的韩诚。
“你为何会有定州刺史令?”狭长的眼一眯,他目光凌厉道:“洪大人何在?”
韩诚勾唇冷笑,将令牌收入袖中。
那中年男子见状,伸手就要抢夺。
韩诚似有所预料,往后急急退了一步,一旁警惕着的寒渊赶忙迎了上去。
中年男子毫不惊慌,二人避开人群,在校场中央一来一回地斗了起来,招式眼花缭乱。人一旦凝眉去看,便会头昏目眩,显然这二人打斗是用上了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