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冲着黑衣人喊道:“是谁?是谁派你们来的?是冯韵莜?”当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身前中刀,气息奄奄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滔天的恨意在心中油然而生,同时她的眼前是一片血红。这颜色也浸染了她的眼睛。
此时,慧能与茯苓二人手无缚鸡之力哪能是黑衣人的对手,她们的结局也就注定了——死。天越来越黑了,黑暗笼罩着整个大地,仿佛也要将这柔弱的女子吞噬。
“越儿,林儿。”慧能与茯苓跑着扑向孩子的尸体,泪水夺眶而出,呜咽不止,“你们别害怕,我们永远在一起。娘亲这就来陪你们。”
一个黑人见她这般行径走上前来,“大哥,动手吧!我们早点回去复命!”领头的黑衣人伸出胳膊拦住了他。
“茯苓,是我连累了你,你本是无辜之人啊!”她满怀歉意看了看身旁地不停抖动着肩膀哭泣的茯苓,随后果决地从自己的尼姑服里抽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当初自己还在家中时大哥送给自己的翡翠匕首,让自己用作防身的。
“小姐,茯苓从五岁开始就被买入府中跟随小姐,不曾有过一刻的悔意,但愿来世还能跟随侍奉小姐左右!”茯苓看着自家小姐要自尽,使劲全身的力气哭嚎道。
慧能看着茯苓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这匕首是为自己准备的啊!”
她仰天大喊:“若有来生,我定会将欺我侮我之人千刀万剐,让他们碎尸万段,也尝一尝我今生今世的痛苦!”慧能说罢便自刎而绝。茯苓感觉到眼前迸发的热血,她毅然决然的拿起那匕首刺破了自己的心脏。
“大哥,都没气了!”一黑衣人忍不住上前查看。
领头的黑衣人见院中躺在血泊之中的四具尸体,任务已经完成,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夜中。而黑衣人没看到的是血泊中还有一把扇子,那把被慧能的鲜血染红的扇子。
广陵郡宝应县城中的冯府中。
“咳咳咳……”床榻上一豆蔻年华的姑娘,她身着白色中衣仰面而躺,嘴中不时发出咳嗽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已经断断续续烧了两天两夜了,一直都昏迷不醒。薛郎中说你要是再不醒,怕是要……”一旁服侍的丫鬟一边唠叨个不停一边急忙走向桌前倒水。“小姐,你要不要喝水?茯苓这就给你取来。”
“咳咳咳……茯苓?茯苓,这是哪啊?我们没有死?”床榻上的人睁开眼看到眼前的茯苓,又环顾四周看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一时想不起来便出言问道,“我冯韵卿回来了?”
小姐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环顾四周,想到“自己原来回到了家里啊,这可不就是自己从小待的地方。在龙华寺五年我都几乎忘记这里的样子了。”
她略觉不大对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肚子,“咦,手上的老茧怎么没有了?肚子也变小了?”她心里充满着疑问,不禁对茯苓吩咐道:“茯苓,快!快来!来我扶到梳妆台旁去。”
小姐坐在梳妆镜前,她的内心忍不住地激动:“啊!这是我吗?这是我!这是八年前的自己啊!那时的自己十四岁!”
“茯苓,此时是哪一年?”
“小姐,现在是昭元三年。”茯苓不确定的想了想补充道,“好像是睿宗十一年。”
“啊,昭元三年。”小姐又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姐,你没事吧!您莫不是烧糊涂了!我还是去求见夫人,再跟夫人说说再去请薛郎中过府来给您瞧一瞧吧!”茯苓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杯递给冯韵卿。
“夫人?哪位夫人?”小姐再次问道。
茯苓睁大眼睛凑上前来看着小姐,“小姐,夫人自然是您的母亲——班夫人,冯家的大夫人啊!”茯苓说着便抬起手去摸自家小姐的额头,“真是太好了,小姐!您的额头不烫了,您熬过来了。可是……”
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卧房,小姐急忙制止,“茯苓,你回来。我没事。”
班夫人是冯府的大夫人,虽然冯老爷子还在,却与其老夫人不管家务俗事,家中的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落在班夫人身上。班夫人为冯大爷冯明博接连生育了两个儿子,一心想要个姑娘,可惜一直不得所愿。后来,冯大爷身边的苏姨娘有了身孕,可不幸的是遭遇难产,生下了个姑娘就撒手人寰。而那个姑娘就是自己。
班夫人心疼小小的人儿没了娘便将她抱在身边亲自照顾,这一照顾便是十多年。两年前,自己从二夫人院里的粗实婆子那听取谣言:班夫人争风吃醋,为了固宠,私下里暗自谋划杀了苏姨娘,并将自己养在身边。那时,自己年龄小被受蛊惑,不敢当面问询真相反而慢慢的疏远将她养大的班夫人,从那之后母女二人的关系渐渐如履薄冰。
自己重活一世,前世经历过了那么多苦难自是容易分辨谣言的真假,班夫人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家中地位稳固断不会做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龌龊之事,而且根本没有必要。前世时,自己生了一场大病,也是班夫人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而自己那时却对她不理不睬,觉得她是假仁假义,可真是伤了母亲的心啊。
“小姐,你真的没事?”茯苓看着自家小姐大病一场之后好想变得不大一样了。她看到兴高采烈的小姐,越发得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小姐,你确定没事?”
“茯苓,我跟你说啊:这下啊,你家小姐的病全好了,什么病也没有了。我们这就去拜见母亲。咳咳咳……”冯韵卿突然站起身,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好像还有些咳嗽。”她对着满脸懵懵懂的茯苓笑了笑。
“小姐,此时都过了晚膳的时间了,要去见夫人也得明天一早了,夫人该休息了。”茯苓老神在在地说,“小姐,你可不知道,这两日你的病令夫人担心极了,她每日给老夫人请安之后都来守着小姐,并且亲自给小姐喂药。夫人这短短两日就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而且都累瘦了。”
听了茯苓的话,她的心中既开心又担忧。她暗暗在心里想到:“母亲是真心疼爱我的,我真是愧对母亲啊!我自幼失去了姨娘养在母亲身边,日日由她亲自教导,我愧对母亲。”
“唉,之前都是我不好,还让母亲因为我的事出门都被那些夫人指指点点,备受非议。不过,我既然重活一世,,我绝不会再让那样的时发生。冯韵莜,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也尝一尝你之前强加在我身上的痛苦!这一世,我定要好好珍惜,好好守护爱我护我的人。茯苓,我定要让你好好活着,并且收获自己的幸福,也算是我这一世对你的报答!”
她转念一想,不由自主地落下了两行清泪,“可怜了我的越儿,可怜了我的林儿!你们还那么小,那么小就被夺走了生命。你们是那么可爱,那么乖,娘亲对不起你们啊!娘亲没能好好保护你们啊……”
“小姐?小姐?小姐?”茯苓看到突然啜泣的自家小姐不由着急的晃了晃小姐的胳膊,“小姐,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奴婢这就去求见夫人。”
冯韵卿被茯苓的晃动而从深深的悔恨中惊醒,“没事,我没事。只是被风吹迷了眼睛。”说完便用衣袖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小姐,您还没好利索,我扶您到榻上去休息吧!”茯苓拉起冯韵卿的手往床榻前走去。
“茯苓,这两日都是你一个人在照顾我吗?”
“不,不是!袁嬷嬷,茹月姐姐她们也在。夫人不放心,就安排我跟茹月姐姐一起照顾您。袁嬷嬷年纪也大了,晚上受不住。”
“那怎么不见茹月啊?”
“茹月姐姐那会说肚子不舒服便去休息了,小姐放心,茯苓会好好照顾小姐,给小姐守夜的。”
冯韵卿心里知道茯苓平日里为人老实,但自己也好了,于是冲她摆摆手说:“算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喊你的!”茯苓犹豫再三面对自家小姐坚决的态度也就退出了卧房。
第二日一早,冯韵卿就带着茯苓去了班大夫人院中。
“卿儿给母亲请安了!母亲安好!”冯韵卿向刚刚梳洗打扮好的班夫人躬身施礼。
班夫人看到眼前人这般赶忙上前双手将其托起,“哎呦,我的儿啊!你这大病初愈,怎么一见面就行此大礼啊!”她用责怪的眼神看着卿儿身后的丫鬟茯苓,“卿儿的病刚有起色,怎么不劝她好好在房里休息,让她出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