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垂索附近,同伊格以及两位战斗员会合。马文是位面貌精干的佣兵团老兵,四十来岁,背盾持剑,沉默寡言。
那么,我们出发吧!老板娘本想如此说,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年轻的记者忽然自身后的拐角处跳出来。
“林姐、奈恩、米凯尔叔、伊格先生,还有小寻!”麦蒂兴奋地喊道,“各位气色可好?”
她穿了一身不知从哪弄来的皮甲,腰间挂上了长剑,双手插腰站定,一只相机一如既往地挂在胸前。
“别闹了,麦蒂。”老板娘皱眉道,“你知道我不会带上你的,快回家去,你妈得担心死了。”
“我可没说我是要’加入‘队伍。”她掏出一张盖了印章的资格证,“自由探险家玛蒂尔达·史丹菲尔德已于昨日通过测验,在遵循规章前提下获许进入遗迹二层自由行动,碰巧与各位同行。”
“你用三天时间完成了训练?”
“哼哼,人家在城市里读大学时可是全校长跑第一名呢。”她一拍奈恩的肩膀,“小子,一路上多多关照啊!”
“我现在只能希望下头不要出什么岔子。”老板娘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
众人于是在腰上绑上绳索,顺着几乎垂直的悬崖向下降去。光秃的石壁上唯有苔藓生长,粘滑而难以登足,被封堵的异鬼巢穴口如疮疤一般难看地四散分布;先行的探险队员已稀稀落落地在石壁上挂了油灯,但无法阻挡黑暗如潮水一般涌来,伴随深入,除去眼前的崖壁,四下一切几乎皆已被黑暗吞噬,难见半点远方的景色。
转动机释放绳索的吱呀声也逐渐远去。将近二十分钟的缓慢降落后,探险者们的脚尖终于触及潮湿的地面。
灯光在不远处便消失殆尽,周围一片死寂,只余漆黑。
“真是安静啊。”麦蒂踮起脚向黑魆魆的远方张望。
“何塞不是说有两队人前行未多远就遇到了机关阻塞,正在待命吗?”老板娘对马文道,“但眼下周围丝毫不像有人的样子。这么黑的环境,哪怕一点灯火也该相当显眼。马文先生,可以解释一下吗?”
“报告无误。”马文道,“此处为建筑群,也许灯光只是被遮蔽了。依在下愚见,我们不妨先前进一段距离再说。”
老板娘看向奈恩和麦蒂,心中满是不安。
“如若有半点端倪,必须即刻返回。”
她向灯中加入几粒晶石,摇晃几下使之亮起,领头走去。
老板娘、米凯尔两人依次走在队伍前面,伊格、奈恩、麦蒂作为不专精战斗的人员走在中间,而马文在队伍尾末断后。小寻依旧骑着米凯尔的脖子,趴在那顶钢盔上,在黑暗潮湿的环境中未有半点不适的样子,仿佛在行走的颠簸中安静地睡着了。
一行人就这般前行。脚下逐渐由粗糙的石面变化为斑驳的地砖,旁侧偶尔有隆起的砖石、残破的凳椅,未过多久,众人经过一处坑洼。
“这里以前是池塘。”伊格蹲下身,在坑洼底处摸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很是开阔,相对地面高起的砖石排布成一定图案。此处原本应该为庭院,既然名为‘禁城’,我们所在的应该不是皇家宫城的正门部分,可能是生活区。不过建筑的入口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如其所言,顺着残余的小径前进数十步后,大理石砌就的拱门自黑暗中浮现出来。两侧是高大的宫墙,或残缺或完整的石柱间或分布,更高处的建筑结构依旧被黑暗吞噬,难以看清。
“进去吗?”米凯尔道。
“这里离入口不远,先来的人应该已将危险排查过了。”马文道,“我们稍再向里走些,如果不见其他人踪影,就回去请求增援吧。”
老板娘将油灯提在手中,确认内部无恙后,率先跨入门槛。米凯尔紧随其后,伊格、奈恩也接着进入,但在麦蒂轻快地跳进门后,地板机械地下沉了一截。
门槛处的地面陡然升起,马文机敏地向后躲避,却被阻隔在门外。一阵齿轮运转声后,屋内的众人明显地感受到下坠感,奈恩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隆隆巨响持续了近有十秒,随后却又陷入寂静。
“林……女士……你们……”
隔着被石板封死的门,依稀可听见马文极轻微的叫喊和敲打声自上方传来。
“马文!”
老板娘的呼唤并未得到回应。她用枪尖在墙上奋力砸了几下,留下不小的坑洞,但只激起几片飞舞的碎石;清脆的碰撞声说明墙后的构造是实心的。
“没用的。”伊格敲了几下墙面,又查看了地板,“整栋建筑仿佛下沉了十几米高度,得想办法把机关复原。”
“妈的!”老板娘骂道,在墙上狠狠踢了一脚,“半只脚刚踏进入口就遇到这种事情!马文,你听得见吗?”
没有回答。
“嘘。”米凯尔拉起地上的奈恩,随后竖起一根手指,“听。”
刀刃摩擦、金属碰撞隐隐传来。不久后,上方传来一声分明可辨的凄厉惨叫。
“马文?马文!”
依旧无回答。十几秒后,拱门的上方渗出几滴暗色的血液,滴答落到地上。
“唔!”奈恩捂着嘴向后退去两步,伊格却向前走到门框边,用手指蘸了几滴血液。
“奇怪。”他将指尖放到鼻前闻了闻,“这不是活人的血,而是死人的——至少已死去数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