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鑫家中还有一双妻儿,孩子约莫十三四岁,看起来是个乖巧可爱的姑娘家。
笑姑娘看见了人,连忙跑到了屋子里面告诉她的一双父母。
何鑫慢悠悠的走出来,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半眯着眼睛看着来人,肤色黝黑,看着就是在军营里面晒出来的。
他破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们二位来干什么啊?”
他自然是认不得眼前穿着富贵的两个人的,这锦衣华服的,光是这恍若清水云烟的长相看着就不像是他们这些粗犷的汉子。
“有事。”王懿蘅缓缓的走进了屋子,一旁的白鸢端来了凳子让他坐下。
屋子里,妇人怀抱着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两个人,显然是带着恐惧。
想来,这几天,这一家人定然也不好过吧。
“是关于王家大公子的事儿吧,请恕小人冒昧,敢问二位是奉谁的命而来。”何鑫小心翼翼的询问。
白鸢冷笑一声儿,看着这个污蔑主子的人心里就一阵鄙夷,“自然是你惹不起的人。”
何鑫禁了声儿,在诺大的皇城之中,他何鑫惹不起的人多了去了,不论是哪个高官权贵,又或是哪个富贵商户,哪里是他这么一个没有官权的人可以惹得起的。
王懿蘅自是厌恶这样背弃主子的下属的,凝眸看着屋子里床榻上坐着的母女两人,低声道,“昨日你在大殿上说,王家公子于军营中混吃混喝,浑浑噩噩,不问军事,还夺人功劳,可有此事?”
“是,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半分虚假。”何鑫连忙点头。
“呵。”她冷笑一声,漆黑的眸子染上几分锐利的寒意,“没有半分虚假?你可知道,同在军中的夏崇夏将军可是为王家公子作证,且还说,你是因为王家公子曾打骂过你,故而心怀恨意,伺机报复。”
何鑫惊的瞪大了眸子,脸上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心虚。
此事还是她父亲王安道昨天夜里差人给他送的信。
昨日在大殿上,夏崇原是想站出来替王懿焕作证的,只不过当时夏父在旁边阻拦了他,当时事情发生的突然。
承安帝又正在气头上,这么贸然出去定然落不得什么好果子。
就好像何鑫一般,原本该是赏赐的,现如今却被监禁了起来。
他战战兢兢的开口,“老天爷作证,小人说的话的确属实,虽说王公子曾对小人打骂过,可这件事,无关私人恩怨,天地良心啊,公子。”
这么说着,何鑫想要伸手去拽王懿蘅的袍子,被白鸢一下子挡在前面直接拦住。
看着何鑫一张极致虚伪的脸,白鸢怒声问,“那你又如何解释夏崇公子所言呢?一个皇官贵胄之子,口中的话应当比你知道寒门士兵有用吧。”
何鑫一脸的急躁,“可是,可是小人真的说的都是实话呀,公子。”
王懿蘅不作声儿,白鸢就站在她旁边拦着人。
没过多久,一直坐在床榻上的小姑娘突然下了床,三步两步的跑到了王懿蘅的面前,拽着她青色的袍子。
“这位公子,我爹爹是好人,他不会撒谎的,你不要抓走他。”小姑娘泪眼汪汪的看着王懿蘅。
妇人被小姑娘的举动惊到了,直接走过去将小姑娘拽了回来,“秋儿,回来,不可放肆。”说着,她转头对着王懿蘅行礼道歉。
她看着泪眼婆娑的小姑娘,唇角突然扬起一抹笑容,眸光微凉,“应当是要及笄的年纪,倘若要是被抄家了可怎么好?”
听着她的话,一家人当即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小公子。
分明是个如玉一样儿的人,偏生寒着一张脸,哪怕是笑着,也叫他们心里怵的很。
“公,公子,你什么意思?”妇人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姑娘,一旁的何鑫也将妻儿拉着后退了一句,神色惊恐的看着她。
“小姑娘生的不错,你们莫不是没想过,万一查出来你所言为虚,你们一家三口,可会有什么后果。”
说罢,她径直起身,留下一个青色的背影在三人眼中。
屋子里,何鑫一下子跪坐在地上,一张黝黑的脸看着恍然,旁边的妇人哭丧着脸扶在何鑫的肩头,“当家的,这下可怎么办呀。”
两个人刚刚踏出了院子,禹王李琚的轿子就道了院子门口。
李琚眼眸低垂,看着身形略娇小的男子,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开口,“衡公子,有关王懿焕一事,乃是本王负责,还请你莫要插手才好。”
“是王爷负责不错,只不过,皇上也不曾下旨说旁人不得插手,不是么!”她轻笑,一双凛然的眸子满是讥讽。
言下之意就是,你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李琚已经是第二次被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噎人了。
看着眼前身形不高的公子,有一瞬间,仿佛和记忆之中那个温婉却待人淡漠的女子重合了。
思及此,他定了定心神,声色俱厉,“衡公子好口舌,本王佩服。”
“谬赞。”
李琚:“……”他根本就不是在夸赞他好不好。
“呵,劳烦衡公子回去同太子殿下带个话,改日本王登门拜访,就是不知衡公子那时是否还在皇城了。”
很显然,禹王对于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东平城衡公子很是怀疑,更何况眼前之人还自称是太子的好友。
其中有诸多一点,他自然要一个个撕裂开看看真相了。
闻言,王懿蘅这才抬眸正视着眼前的男子,“王爷这般清闲,还是自己去说吧。”
话落,她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径直越过男子身边,朝着城门而去。
李琚虽是一个庶子,可是从来也没有被人这般轻待过,他口中重重的咬着衡隐两个字,看着那青色的背影目光锋利带着怒色,好似要将其吞下一般。
二人走在回慈恩寺的路上,王懿蘅的脸上难得浮起几分笑容。
“小姐,我们这么激怒禹王,他会不会因此迁怒大少爷啊?”白鸢有些担心。
迁怒?
王懿蘅轻嗤,想到那人野心勃勃,偏生一般才华,脸色微沉,“不过一届庶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