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京大学。
今年的樱花期来得比以往早了很多,东京大学内的樱花也开了,开得很一般,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东京大学的代表色是“淡青色”,粉嫩的樱花在林立的常青树中显得格外惹眼也格外孤独。
樱花从枝头落下,风带领着它飘舞,它将迎来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长途旅行。
樱花最终落在了一个窗台之上,透过纱织的白色窗帘能看清内里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房间内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凳子和一台黑色的斯坦威钢琴,凳子上坐着一道高挑的人影。
那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子,素白的手指在钢琴键盘上跃动,如同起舞的精灵,令人感伤的音调被奏响,这是幽灵公主的主题曲,她今晚将要举办一次个人的演奏会,她正在为此练习。
女子有着一头如瀑般的墨色长发,那头青丝被扎成一束马尾,这束马尾没有给人一种邻家少女的清爽感,反而给人一种威胁的感觉,这道马尾似乎随时都能变成一条鞭子或是绳索绞断你的脖子!她有着这样可怕的气场。
这个女孩儿有着紫色的双瞳,目光如剑似刀,精致完美的容颜上带着淡妆,比起容貌,那双令人窒息的完美双腿才是最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地方!这也就算了,她的脚下还踏着一双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那细长锐利的根部能够轻易刺穿人的咽喉。
黑色的宫廷礼服使她看上去更加尊贵、肃穆。
乐曲继续弹奏着,这首乐曲的结尾发生了变动,原本凄婉动人的结尾变成了一段高亢激昂的旋律!这个女子并不喜欢以悲剧结尾!
一曲终了,女子轻叹一声并合上了琴盘。
明明是很完美的演奏,但她并不满意,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
“啪啪啪”鼓掌声在女子的背后响起,除了掌声外没有任何声音。
女子的背瞬间挺立起来,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起来,经过长期锻炼的肌肉展露出完美的线条。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这位女子名叫酒德麻衣,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忍者!拥有极强的侦查与反侦察能力,而对方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自己的背后!危险!极度危险!
酒德麻衣将手伸向自己的裙底,在她的大腿内侧有一把用皮束带固定的短匕,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武器更加可靠的东西了!
然而她却摸了个空,皮束带上没有固定任何东西!?
锐利的东西已经抵在了她的背后,虽然很不甘,但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酒德麻衣咬着牙将双手高高举起。
她的背后响起轻笑声,是男性的声音,一柄淬着蓝色幽光的匕首从身后飞出刺入了墙面之中,酒德麻衣看一眼便认出那就是自己一直绑在大腿内侧的匕首!见鬼!这玩意儿怎么会到一个男人手上?
“我不讨厌带刺的玫瑰,但实在不想让刺扎伤我。”稚嫩俏皮的声音让酒德麻衣愣了一瞬,她大胆的转过身来,她的身前站着两个看上去只有十四岁的小孩儿。
女孩儿穿着一袭银白色的公主裙,头上别着水晶制成的发卡,看上去就像一位末代沙皇的公主。
男孩儿穿着白衬衫黑西装,一副公司管理高层的打扮。
两人的外表看上去人畜无害,但酒德麻衣才不会愚蠢的将他们当作普通人!
男孩儿邪魅的双眼盯着酒德麻衣的眼睛。
酒德麻衣还没来得及问话,男孩儿却先说话了“你很孤独?”
诶?酒德麻衣愣了一瞬?她很孤独?开什么玩笑!她是一名忍者,从小就被训练如何应对孤独……
“你很孤独。”
她拥有一大群追随者,每天都会为太多的舞会邀请而头疼,自己有父母还有个“长相平平”的妹妹,她怎么会孤独?大概不会吧……
“你很孤独!”
酒德麻衣彻底陷入了茫然之中,她重新审视起了自己,自己从小到大或许真的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自己很孤独吗?不算吧!
只是……
有一点……
小小的落寞……
但这不碍事!不是吗!?自己并不悲伤,只是稍微有些遗憾,不要会错意了!遗憾的不过是自己的人生不够完美而已。
酒德麻衣眼前的画面消失了,被困在一片黑暗中,四肢也失去了知觉,她不慌张也不害怕,她在思考男孩的问话。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消失,四肢的知觉又恢复了,双臂传来的巨痛感让酒德麻衣差点叫出声来。
她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九岁的她正被吊挂在墙檐之上,双脚被捆住,粗大的绳索下还挂坠着一块硕大的石头,地面上放着一块满是尖刺的铁板!
酒德麻衣幼年时的确做着这样的试炼,可是从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沉重的石块!
酒德麻衣不知自己在这里挂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四小时?还是八小时?这里的时间流速很奇怪,使得酒德麻衣无法分辨时间。
手指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她不敢放手却没有任何继续勾住墙檐的办法,那块石头带着酒德麻衣年幼的身体坠落下去。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酒德麻衣喃喃自语。
石块落地,酒德麻衣的身体被一道不高且瘦弱的身影揽入了怀里。
“当然不会。”男孩儿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酒德麻衣躺在男孩儿的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艰难的睁开眼看向接住自己的男孩儿,这一看让酒德麻衣叫出了声。
数不清的箭矢刺穿男孩儿的身体,血液从箭头滴落在酒德麻衣的脸上,男孩儿面无表情,仿佛受伤的并不是他。
男孩儿将酒德麻衣的身体放下,一句话也没说便独自向前离开了。
“等等!回来!”酒德麻衣对着男孩儿的背影呼唤到,男孩儿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了。
莫名其妙的,酒德麻衣的内心慌乱了,她能够听到自己血管中的奔流声,巨大的力量填满全身,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路追赶着男孩儿行走过的道路。
她奔跑着,身体逐渐发生变化,她在快速的长大。
当她终于看到男孩儿的背影时,她已然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美丽女子,再不是当年那个瘦弱无助的小女孩儿,可男孩儿的背影依旧是当年那样没有任何改变。
男孩儿的前方是布满钢铁荆棘的台阶,台阶之上是一座灰铁色的王座,王座之上坐着一名被钢铁锁链束缚的男孩儿,站在台阶前的男孩儿和那坐在王座上的男孩儿长得一模一样!
酒德麻衣来到了男孩儿的背后。
耳边忽然响起了女性的吟唱声: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
生人无能相惜者,曰悲;
再无可许之誓言,曰哀。
孤独是与生俱来的种子,萌发于爱上一个人的瞬间;
但既然相逢,纵无携手,总好过一生陌路。
死亡就像是酒后的别辞,从此置身事外,
我可以看透这光阴,但光阴的尽头没有你,又有什么好?
你将沉睡在一泓湖泊里,等待多年之后的访客;
还要一些年,等我席卷这一天下;
我们将重逢在水清沙幼白鸟飞翔的岸边。
那时的我会死在席卷天下的战场上,你教我种的那些花,都已枯萎。
男孩儿转过头看向酒德麻衣并伸出手指指向那座灰铁色的荆棘王座说到“我要去那里,你能帮我吗?”
酒德麻衣单膝跪下,昔日高傲的头颅终是低下,她郑重的说道“是,赌上忍者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