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尚还在他怀中,心却不住的发冷,我微微张口,面具从我手中悄然滑落。
那人伸手接住坠下的面具,将我放下,冷声道:“如今慕小姐所想看到的已然看到,便请回吧。”
我怔怔地又看他一眼,那张脸略显平淡无奇,算不上俊朗,也算不上不得见人,那双眼睛却清亮传神,整个人清清瘦瘦略显瘦弱,面容苍白。
他见我如同失神一般,又唤我一声,“慕小姐。”
“叨扰了。”我低下头有些颓然地转身离去。
“苏将军曾指教过我段时间,也算是我的师傅了,今后你若是遇见什么难事,可派人寻我。”
三皇子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又有侍女上前同他言:“三皇子,三皇妃已经传膳了。”
我浑身一颤,忽得悲从中来,逃也似地离去了。
我并未回淑妃宫中,而是直出宫门,漫无目的地在京城中游走。
“阿鸢阿鸢。”
谁在唤我?
“鸢鸢……”我口中轻喃。
那个曾唤我“鸢鸢”的人再也不会在了。
不久前还拉着我手,目光灼灼,说要带我逃,带我离开,想同我共度余生。
不久前早日起来他还支着头,眉眼如画,含笑道:“鸢鸢,你可要负责。”
不久前,他还同我夜逛集市,又在酒楼,醉谈旧事。
不久前,他在夜市的灯火阑珊中向我望来,眉目舒展,勾唇一笑,扰我心神。
不久前,他还背着我道:“鸢鸢,你在我面前便不必逞强了。”月光拉长了影子,我细细看他,他忽而回首,唇角轻翘。
不久前,他惊慌地看着我,将我拥入怀中,“我以为你也被掠走了。”话音颤颤,如释重负。
不久前,他还指着我,笑得邪魅张狂,“她是我已经过门的娘子,圆过房的那种。”那一瞬,风华绝代。
不久前,我与他拜了天地与高堂,终于成了他的妻,任他在大红的喜床上解开我的衣袍。
而那个人,我的夫君苏墨羽,已去了两月有余。
那个在雨中而立,清清瘦瘦,唇红齿白的少年,那个总能找到我哄我开心的少年,那个在酒窖背我上去的少年,那个总是能做出各种美食的少年,那个在密室里割指放血喂我的少年,那个在生死攸关之时挣扎要我活下去的少年,那个我想同他并肩,想护他一世安好的少年,那个我坚持了我在外游历辛苦五年的少年,终是再也不在了。
可是,苏墨羽,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我站在街中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悲凉,周围人顿时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而不住交头接耳。
入耳不过是“可怜”“命苦”“早去”“不复以往”等等话语,竟愈谈愈烈。
我只觉得忽得被拉入一个怀抱,随后那人施展轻功,当即从人群中跃而出。
我笑着笑着也着实有些累了,渐停了笑,泪眼朦胧的望他片刻才扯扯嘴角,“岑澜,你这死小子,还知道回来,这段时日都野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