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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可是,一连过了好几个“明儿”,也不见小梅的出现。这天,却出现一个冲我而来的陌生人。那人一进店来,就直接进了推拿房。当时小王手下的病人刚好做完,便问来人是否要做推拿。那人说做,却站在那儿不动,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走过来的杨阿姨见状,便知那人是想找我做推拿。而我手下有病人,正忙着。杨阿姨便上前向那人问道:“您是想找柳医生做吧?”那人点点头。杨阿姨说:“那,还要等一会儿,您就先到休息厅里坐一会儿吧。”那人又点点头,便随杨阿姨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杨阿姨来到我跟前小声告诉我说,来人是个中年人,模样、穿着很像是个干部。杨阿姨还说,那人还向她打听过我的情况,还问了问按摩店眼下的状况。

我十分吃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位子,会有谁认识我?中年人,干部模样,不会是青石镇来的人吧?手下的病人已做完了,送走病人后,我整了整按摩床,心中有些紧张的等着那人进来。“哦,柳医生,不休息一下吗?”一个温和的男中音来到近前,我赶忙道:“喔,不必。您……您哪里不舒服?”“只是颈部和肩周有点儿疼痛。”“嗯,好吧。您来……”我说着,拿起操作布,示意他上按摩床。可那人迟疑了一下,说:“我看,就坐着吧,不必躺下了。”“那,也行。”我应着,便要去拿靠窗放着的凳子,而那人却抢先把凳子搬了过来。

在我给他按摩的过程中,他先问了问我是哪里人。当我告诉他,我是银岭县、青石镇人后,他便突然问我,吴青是我什么人。我一惊,吴青!不是我姨妈吗?他怎么知道?我十分诧异道:“您……您认识,认识我姨妈?”“哦,吴青是你姨妈,这就对了!难怪,你的模样很像她,我一见就觉得眼熟。”“喔,是吗?您真有眼力,一看,就猜对了!”我说,心中却十分纳闷:“可,可您,怎么认识我姨妈?”“我们以前在一起工作过。”“哦!您,您也在银岭剧团工作过?怎么听您的声音不像是银岭人?”“那,听我的声音像哪里人?”“您说的普通话,听不真切。不过,从您的普通话中,我听出您好像是幻城人。”“喔,你也很有‘眼’力!”他说着笑了。我也跟着笑道:“您说的对,看不见的人——耳朵就是眼睛!”这时候,我心中的戒备与紧张已经散去,说话也大胆、随意起来。我说:“您的普通话不标准,夹着浓重的幻城音,听上去很容易辨认。”“哦,”他问道:“你对幻城声音很熟悉,是不是住在你姨妈身边?”“是的,我一直在姨妈身边!”“我猜,你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肯定是跟你姨妈学的。我知道你姨妈是个很好的人,待你肯定不错!”“哦,您这么熟悉我姨妈?的确,姨妈是个很好的人,我的普通话就是跟她学的!看来,您真的非常了解我姨妈?”“那是,在一起工作好长时间,怎么会不了解了!”“喔,是这样!那,您现在见过我姨妈没有?”“没在一起工作,哪有机会见到她!哦,你姨妈还好吗?”“还好!就是工作挺忙,老是出门。”“那你,在家时谁照顾你?”“这个,不必担心——姨妈是个多细心的人啊!照顾我比亲妈还好!您可能不知道,我这个姨妈是后来才找到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自己失言了,“怎么说起了这事儿!”我在心里埋怨自己,想收回却已来不急了。就听他好奇道:“哦,这话挺有意思!怎么是后来才找到的?”“嗯?您,您真不知道?”我嘴上吞吐着,心下里想:既然话已出口,想必说说也没关系,况且,眼前之人还是姨妈的老熟人;再加上,刚才在和他的谈话中,让我感觉还是可信的。

于是,我便怀着感激的心情,一边小心的给他做推拿、一边兴奋的跟他讲起了我和姨妈相识相认的事儿,同时,还跟他讲了讲我家的遭遇、和我的不幸。

在整个的讲述中,眼前的这位——我可以称之为叔叔的陌生人,一直默默无语的听着。直到末了,当我在对姨妈充满无限的感念中、结束了这番讲述后,这位叔叔方才开口道:“那,现在你离开了姨妈,独自呆在这里,生活上还习惯吗?”“这个,怎么说了!”我便想了想说:“反正这些年姨妈已为我铺平了一条路——她一直在让我大胆的走出去、走向社会,鼓励我要像正常人那样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并在日常的学习、生活中,有意培养我独立思考、独立生活的能力。再说,这里的条件都不错,又有同伴,还有健全人杨阿姨的关照,这一个多月来的独自打工生活,感觉都还好、也都还习惯。只是,只是心里有些不踏实!”“哦,不踏实!那是为什么?”“您不知道,我离开姨妈家时,姨妈不在家,听说是去外地开会了。后来又听说姨妈病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姨妈那里一直没有消息!我知道姨妈不会不管我的,即使姨妈还病着,可她怎么连个电话也不打来?”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姨妈的女儿,“对呀,这位叔叔不是和姨妈在一起工作过吗?何不问问他:姨妈是不是有过一个女儿?”我在心里这样想着,口中便也这样问起了这位叔叔。

然而,这位叔叔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话。他只是奇怪我,“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事?”我告诉他说:“姨妈这么长时间没露面了,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只有她的亲生女儿极需要她,她才这样抛开了一切。”“哦,她的亲生女儿在哪里?”我迟疑了一下,说:“可能在她爸爸身边——她爸爸早和姨妈分手了。”这当儿,我的双手正在叔叔两边的肩颈处捏揉,大概是我只顾说话了,没注意手下的轻重,只觉得叔叔身子猛的抖了一下,我忙停住手,问叔叔是不是捏疼了。叔叔怕我难为情,忙说:“没有,没有。”我还是说了一声“对不起”,便要继续给他捏揉。叔叔看了看表,说已经半个小时了,行了。便站起身,说他还有事,要走了,以后有机会到这小城来再来找我按摩。

这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我——忘了问他在哪里工作,也忘了问他性什么。在要问,却见叔叔向杨阿姨交了钱后,转身就走了。看他走的这么匆忙,我又有些纳闷了:这人真怪,来时不慌不忙的要等我,走时却又这么着急?这人究竟是谁?是特来找我?还真是碰巧遇上的?

我正坐在凳子上发呆,杨阿姨从外进来,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轻声对我说:“诶,告诉你吧,刚才那人我把他送到门口时,他回转身跟我说,要你安心的在这里做事,说你姨妈还好,让你不必担心。”“哦!”我十分惊讶,便转手拉住杨阿姨道:“他真的这样说了?”“真这样说了,我不哄你!”“这就怪了!刚才他还问我姨妈还好不好,怎么又跟您说姨妈还好,要我不要担心呢?”“哦,他这样问过你?”“可不是!我还问过他见到我姨妈没有,可他却说不在一起工作了,哪有机会见面呀,真是奇怪!”杨阿姨惊道:“嗨,听你这样说,让我也觉得很奇怪!想想,他走时,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句话?”“是啊,是啊!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句话?实在是件怪事!”

这件怪事,就像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吐不出、咽不下的堵在了我的胸口,使我心神不宁的老在心里琢磨、猜测着……可是,琢磨来、琢磨去,却始终猜不透这个奇怪的陌生人到底是谁?他究竟来干什么?好在,正当我为此事烦闷之时,小梅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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