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囚笼里的烈鬃白马咆哮着撕扯,粗壮有力的四肢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打转,急不可耐。
牢笼边的三四个侍卫打开笼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牵出马来,三五个人齐齐上去压制。
底下沉吟片刻,一声惊雷道:“郑铎,请试!”
只见从校场内脱列而出一个身材健硕,身高八尺之人,皮肤黝黑泛黄,一身软甲军装,面目冷傲。
郑铎三步并作两步,别开牵马人,挎着马鞍便骑了上去。
众人一时敛声屏气,目光聚焦而视。
眼见郑铎骑了上去,周遭的侍卫很快弹开,牵着马匹的人也迅速地放开缰绳,小跑到了一旁。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暴躁的骏马忽的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呼啸而起,失控地满地乱奔走。
众人目光也跟着暴走的骏马飞快游离。
只听“腾”地一声,骏马扬起两只前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颠抖着,疯魔似得企图把马背上的郑铎狠震下来。
郑铎也未曾想到此马脾气如此暴戾,力气也非比寻常,粗犷的面庞微微发白,不过三扬马蹄,便把马背上的人投掷出数十步远,摔在了地上。
众人汗颜。
慕容衔眸光沉了沉,饶是一贯波澜不惊之人,见到这种情况,瞳孔也是不由得缩小了几分。
烈鬃原地踱步了好几圈,发觉背上没的人,缓缓安静了下来。
侍卫借机一齐上,死死地压住了这匹烈马。
“太医何在!”皇后摇摇头,拍案一声令下。
众目睽睽之下,甄懿连忙拿着药箱一路小跑着过去。
甄懿粗略检查了一番郑铎,全身都磕破了皮,看着吓人,但实际上也只是轻伤罢了,松下心,便叫来人拖着郑铎,到了一边休息。
“她怎么在这里?”卫凝衣不满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甄懿,眼神尽是鄙夷不屑。
傅柔嘉秀眉微拧,声音空灵冷漠:“皇后娘娘不叫了太医么?她不就是太医,如何不能出现在这里。”
说罢,暗自咬了咬牙。
钟誉对甄懿的突然出现也是一阵意外,随后便化为平静。
甄懿现在是个正经的五品太医使,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皇后娘娘,请由在下一试。”一风度翩翩的少年扣扇而立,玉容清秀,眉目温凉,正是孟家公子,孟厉。
孟厉向皇后作揖后,整理整理衣装,大步流星朝前而去。
这样的气势,倒是让人不禁刮目相看了几分。
孟厉不同方才那人直接上马,而是轻抚马的颈部鬃毛好半晌。
抚摸了半天,没见烈鬃排斥便放缓动作,半抚摸般张扬地骑上马鞍。
见况,侍卫又是一齐散开,环绕在周围。
烈鬃一个激灵,扯开缰绳,直接故技重施,两马蹄朝后一仰,硬生生颠簸了孟厉好几个跟头,却始终没有落下马来。
孟厉不似之前的那人,他有着不俗的驭马之术,见过的的马匹更是数不胜数,自然比别人在行些。
孟厉紧攥着手中的缰绳,贴身匍匐在马背上,烈鬃动的更加剧烈,像是乌云里咆哮的惊雷。
众人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全神灌注。
烈鬃见马背之人还在,愈发暴躁难控制,撞开一列重兵队,跑速越发加快,孟厉在马背上艰难维持,力不从心,狠拽住缰绳试图调节呼吸节奏。
皇后面无表情,端坐在原地,眸光深邃。
一人一马,开始在空阔的校场场地极速飞驰起来,快到令人模糊。
只见烈鬃极速止步,大仰一场,电光火石间狠狠地颠走孟厉。
孟厉重心一失,双手再也握不住缰绳,跌落在烈鬃蹄下,激起一层灰沙。
“孟厉!”
烈鬃像是被刺激到体无完肤,在校场开始极速狂奔起来,彻底失控,孔武有力的四个蹄子踢翻了靶子,彻底践踏在蹄子下。
众人大惊!
“保护皇后!弓箭手准备!”侍卫们一声大吼,校场四周便涌现出弓箭手一字排开准备对着失控的马匹开弓。
“不可伤了马!”皇后大吼一声。
这是西凉国所赠的马匹,若是此地被格杀,该如何交代?
话音未落,烈鬃突然调转方向,朝着甄懿疯狂跑去。
“瑄仪,躲开!”钟誉竭尽全力的嘶吼一声,奋力朝甄懿挥手。
甄懿抬眸,烈日刺眼,突然的整个身子都被偌大的马胯遮挡,仿佛遮天蔽日般昏暗。
甄懿看着无数的马蹄将要落在自己的身上,身上一阵瘫软,猛地合眼。
今日看来,要葬身在马蹄之下了。
北辰太医使,要卒了,才上任没多久的太医使。
“快闪!”慕容衔一阵怒吼,翻身上马硬生生地将马蹄勒在了半空中。
甄懿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又被抛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角落。
“殿下!”
甄懿耳朵被震得生疼,整个人恍恍惚惚的样子。
眼见甄懿脱开烈鬃,慕容衔稍稍松了松缰绳。
烈鬃感受到自己喘息的机会,愈发奔走乱跑,气势汹汹地企图挣脱缰绳。
它时刻感到危险。
慕容衔匍匐在马鬃之处,身体随烈鬃颠抖的顺序而动,死死地扣住缰绳,居然开始稳当起来。
跟着烈鬃,慕容衔颠簸几番,烈鬃一如既往,开始猛地用力,马蹄到处飞窜,踢得周围跃跃欲试想要压制的侍卫不敢靠近。
众人的视线离慕容衔不远不近,也不敢轻易靠近,更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只能清楚地观察到慕容衔似乎有所其他的动作。
不带喘息的片刻,只见慕容衔翻身一转,紧扼住缰绳,将烈鬃死死勒住。
咫尺之间,千钧一发之际,慕容衔抓住烈鬃向后仰的余地,身子一起,彻底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
烈鬃半个高大身子就这么被拎了起来!
烈鬃疯狂地咆哮嘶吼,声音响彻整个校场,而烈鬃马背上那抹俊逸的色彩,仿佛飘了起来,贯穿整个场地。
皇后坐不住了,起身走到前面去,面上染上急切的神色,盯住场上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丝毫的变化没有捕捉到。
烈鬃挣扎了良久,慕容衔都未曾从马背上下来,僵持许久,体力逐渐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