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高升,凤凰山山巅之央,一株三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在满月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渡了一层金光。
洛灵手脚皆被细金线束缚住,那金线绕树三匝,把她紧紧绑在树上,严丝合缝。平日灵气满满的姑娘耷拉着脑袋,昏睡不醒。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的侧脸,映照出她苍白的面容,只显得整个人柔弱不堪,完全失去了平日的灵气。
数十名黑衣绕着山崖排成一圈,严阵以待,就连空气都带上了打斗的气息,沉闷压抑。
崖边有一白旗,随风高飘,白子燮视察完周围情况后,便在旗杆边站定脚,挺直身躯,等待陈薮的到来。
谁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没把陈薮等来,倒是等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二十几个身着青白道服的男子御剑飞来,在空中将凤凰山巅围住,来势汹汹。
白子燮看在眼里,只觉得头疼,低声骂道:“谁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成亲的?现在看来,真是骗鬼!”
带头的道人是终南院的大师兄耿原,脾气暴躁,平日最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收到沈贤月的来信后,二话不说便召集大家过来救人。
谁想刚来到,就看见小师妹被绑在树上,模样虚弱,耿原气血瞬间涌上心头,怒道:“区区山鬼,胆敢绑我终南院的人?”
白子燮笑:“区区山鬼?你们区区道士才不该来造次吧!”
耿原冷笑:“造次?哼,那就让你们看看,我们是不是造次!”
说完,他手一挥,其余弟子见状,听令捻诀,二十几把剑瞬间从空而降,径直刺向黑衣。黑衣身手敏捷,闪身躲过,但青衣弟子们皆训练有素,齐齐在空中翻了个身,把剑接回,又迅速刺了过去。
激战,一触即发!
耿原离洛灵最近,一心直奔救洛灵而去,眼看他手中的剑不过毫厘之差便能够挑断金丝,救出小师妹,可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霸道地把他的脚腕攥住,硬生生把他整个人拉了回来,甩出山崖。
耿原御剑托住脚尖,稳住身体后回头一看,只见刚刚才把自己攥住的黑影,现在已经臣服在白旗边的黑衣男子的脚下,静穆庄严,一动不动!
“那影子本身之力已是诡秘莫测,如此强大之物,竟然肯被你们所驱,看来你们手段还真是不简单呐!”耿原已经把白子燮看成极恶之人,是为这群黑衣之首。
“只能说,是风水轮流转!”白子燮从容蹬地,留影于地,飞身上前跟耿原打,无论功法还是拳脚,皆处上风,不过百十招间,便把他打落山崖。其实,他做鬼的原则也特别简单,那就是绝不给敌人一口喘息的机会!
“大师兄!”看见耿原被打落山崖,其余青衣一惊,许是无首,他们的斗志瞬减,坚持了没几招,便一个接一个的受伤,洒血地上,然后被黑衣打下了山崖。
短短一炷香之内,黑衣又恢复了最初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如果不是地上还遗留着人的血迹,他们那漠然的模样,甚至让人觉得刚刚的打斗不曾发生过。
白子燮扫了黑衣们一眼,最后把眼神落在洛灵身上,忍不住叹气道:“第一次绑个丫头,没想到就惹了麻烦上身!怎么这么多人都……”
还没说完,树上突然掉下一个黑影,“砰”一声砸落在地。白子被吓得愣了愣,破碎的话自嘴里溜出:“……想……救……你……呢?”
“道人就是麻烦!”陈薮睁着惺忪迷糊的眼睛看向白子燮,笑得狂野,道,“不过,我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道人不道人的,与我何干?哈哈哈!”
“主,主上?”白子燮抬头看了好几眼树上,欲言又止,这一下接一下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开始吧!”陈薮踉跄了几步,举起酒壶,仰头想喝,却把酒全数洒落在地,可见醉得厉害。
白子燮看着落在地上的酒,抿嘴不应,主上喝酒喝了十年,早就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事,今晚竟然喝醉了,肯定喝了不少!喝醉之人说的话,能当真吗?
白府地底,还没等沈贤月教,况不周已经摘掉口中的破布,喊出了“道之所以,贵在其心”这八个字。
他睁开双眼,盯着沈贤月墨绿的手镯,一头扎到她的膝盖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到理清记忆的片段后,才闷声道:“你哥哥,是不是叫沈韫?”
接二连三出现状况,沈贤月渐渐领悟到一些处变不惊的门道,便也不急着把况不周的头打掉,淡淡道:“嗯。”
“他教过我这套诀,好像叫‘无形诀’,除此之外,在我印象中,他还教过我另一套诀,叫‘有形诀’,世间万物,由气成形,先无形,再有形,二诀本是一体,合起来便是——‘幻形诀’,若是能够参悟,形则成幻,所向披靡。”
“嗯,”沈贤月声音微微发颤,“你,可都记起了?”
况不周起身,掌心现火,盯着沈贤月道:“没有,我只是在你教我有形诀的时候想起了这些招式。”
沈贤月心里有些失望,可她倒不急于一时,悠然道:“本来还担心你学不会,既早就学过,使用起来应该就不难了?”
“也许!”况不周道。
“那你可还记得昨日你在梧桐林使用的招数?”
“应该是有形诀之一,梧桐叶有形无力,化其无力为大力,为形而大之。”
沈贤月微微点头,提醒道:“二诀变幻无穷,你现在似乎会了好几式,切勿弄乱。”
况不周笑:“自然。”
“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们便上去吧!”
两人对视一眼后,沈贤月便借着墙壁跃起,用匕首划碎顶上的砖门以及封令,飞出洞口,身姿优雅地落在洞边。
她等了一会儿,发现况不周还没上来,低头看他,道:“你可以上来了!”
“嗯……”况不周尴尬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我,好像,上不去。”
沈贤月抿嘴,纵身再次跳下去,提起况不周的断袖,把他抡出去才跟着出去,出去后还托了一把况不周的腰,扶他站稳。
“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给,呃……拎出去!”况不周讪笑。
沈贤月倒不觉得奇怪,毕竟院里的弟子实力太差,她是经常要教导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