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错,不妨出去走走?”南砚轻垂着眼睑,放下瓷杯。
她眉眼带笑:“如此也好。”
彼时正是学生运动的高潮,满大街随处可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字样。
章明枳着了一身月白色的茉香旗袍,将长发挽起,插上一支木刻花簪,未施粉黛。而南砚仍是衬衫长裤,她看了一眼,眸光微闪。
南砚心道:他的姑娘,及笄了。
二八年华,如此美好的年纪,却赶上了这样纷乱的时代。
他抬手,替她将簪子扶正心里倏地叹了口气。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南大帅征兵北伐,几次遇险,南家的天下未必护得住她。或许再过几日,他也得北上了,袁氏在北根深蒂固,难以拔除。他的儿女情长,和整个华夏的存亡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青泊市的五月末,芳菲未尽,柳条细软,江边白鹭伏在沙上,惬意而静谧。但不知为何,章明枳总觉得空气中漂浮着一股从远方而来的硝烟味,令人惴惴不安。
危机四伏的华夏,此刻却如沉睡的雄狮,还在做着复辟王朝的美梦。
“南砚,”她看向车窗外,风拂起乌黑的发丝,轻轻撩动着沉闷的空气。
“南伯父,在北可好?”
南砚心中苦笑。她最终还是问起了。
“一切都还好。”
话音未落,她清冷的声音又传来:“不必瞒我。”
章明枳转头凝视着他的眼,心中泛起苦涩。
“你是不是,非得、非得北上不可?”下唇微微颤抖,即便耳边吹着的是暮春的暖风,她却仿若身处凛冽的寒冬。
南砚抚了抚她额边的青丝,不忍地开口:“袁氏不除,华夏一日不得安宁,父亲身中数伤,士气不振。国人受蒙,招兵买马愈加艰难。虽今学生觉醒奋起抵抗,但,外有倭寇虎视眈眈。北上伐袁,是我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