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云台在宫门外等着云夜白商量对策,急的左右踱步,要不是守门的禁军大哥不能说话,早就想骂这个晃来晃去的烦人精了。终于,云夜白咧着嘴出来,一看就是生意谈成了。
“老大,”没人的时候,云台都习惯这么叫云夜白,“朵朵被带走了。”
云夜白的嘴角突然僵住,“别急,路上说。”
回到兆木楼,云夜白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坐下来,喝了一口太平猴魁,轻吐一口气。“明天,你去查明失踪舞姬的下落。”
“老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文小侯爷禁欲多少年了,都传他不喜欢女人呢,云朵一定很安全,再者说,能攀上这位小侯爷,也算光耀门楣了不是。”云夜白假装云淡风轻的回答。
“云夜白!你还真是无奸不商啊,他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我和云朵跟你打拼有三年了,临了混了这么个结果,你这种没有妹妹的人是不会懂得!!”云台从不敢对云夜白大声说话,这次他是真的怒了。
“我怎么没有妹妹!”云夜白的怒吼声震飞了树上的乌鸦,云台也被吓着了,说罢觉得有些失态,调整了一下情绪,“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先回去,什么是天亮了再说。”
回到房间,透过窗前的枝丫,窥见那一轮圆月。只听云夜白喃喃自语:“我怎么没有妹妹,我有的,我有的,就是在这样一个月夜……月夜……”他的身上不自觉的抖起来,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那一晚——君府,天边微红,云海湮没了那轮色泽渐淡的月亮,东方的云彩火红。府墙的周围都黯淡无光。君离愁推开君府大门,惊叫一声,桃月——离愁的龙凤胎妹妹赶忙跑进府内,府中血流成河,李管家,王阿嬷,所有的丫鬟佣人全部倒在血泊当中,桃月和离愁心中堵塞,步子如同千斤,却迟迟不能接受,泪花在眼眶中盘旋,模糊了双眼啊,却总是不肯掉下。突然,她如魔怔一般,以迅雷之速,跑向君夫人的房间。
娘亲怒目圆睁,像是愤怒至极,曈孔收缩,像是惊恐至极,眉间一道一指长的伤痕,贯穿头骨.“娘——,”眼泪就像泄洪一般冲了出来,汹涌澎湃,再也止不住,死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君府,震飞了栖在竹枝上的乌鸦,桃月伏在娘亲的身上,泪水浸湿了娘亲的头发,竹叶的影子倒映在窗户上,就像来自地狱修罗场恶鬼的魔爪,注定这是一个索命不眠之夜。
后院里传来厮杀之声,六个黑衣人闪进闪出,此时,窗外一个黑影吞噬了魔爪,乌鸦的凄叫掩盖那人窸窸窣窣的声音,桃月紧忙躲在桌子下面,不敢出声。
黑影进入房间,手中的一把长刀反射的光芒透着凛冽的寒气,逼人心房。“就是他们屠我满门吧”桃月这样想,“难道他在找我要杀我灭口?”思绪已经开始变得杂乱无章,“杀我灭口,杀我灭口”这样的想法占据了她整个脑海,紧紧捂着嘴巴的手不知不觉间开始瑟瑟发抖,脸色苍白。那人猛地掀开桌子,找到桃月,挥手就劈,桃月恐惧的忘记了躲,双手抱头,眼睛紧闭,“完了完了,我就要死了。”
“妹妹快跑!”离愁从背后刺穿了黑衣人。之后就被人打晕了。
醒来就在西谷国了,祖母告诉离愁,只有他大哥的尸体没有找到,其他人都……
这一幕幕日复一日的折磨着他。云夜白痴痴的看着那月亮,渐渐被云海湮没。“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夜白夜白,无非是纪念一个月字啊,兆木,无非是念一个桃字。不经意间,他把头转向画屏。
画屏正对着窗户,月光将树叶的黑影投射在画屏上,细长的柳叶如同来自地狱魔鬼的利爪。此时云夜白一怔,晶亮的眼睛中掀起阵阵涟漪。即便刀山火海也是要闯的,从何下手呢?
窗外的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黑影迅速划过月色,翻身进入兆木楼顶层的房间——望月阁的窗子。
“谁!”
即便云夜白在陷入无法理清的思路中徘徊挣扎,但习武之人应有的警觉促使他他迅速回到警戒状态。可是却没有声音。
云夜白拿起桌子上的青玉骨扇,轻轻转动扇骨上一的玉珠,向窗子的方向如蛟龙出海般飞出去。只见那扇子绕过屏风,玉骨顶端出现暗镖,此时的玉扇如同一把旋转的索命刀。
像射出回旋镖一样,不过“叮——”划过那人的手臂,钉在窗棱上。
云夜白绕过屏风,见到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肋下中了刀伤,手臂还有刚刚划过的伤,那人已经意识不清,隐约中听到他说一句:
“见……真好。”说罢就倒下了,昏迷不醒。
“云夜白走上前去,看清此人的容貌,竟有一种相熟之感,眉眼之间竟看到了自己。”
“云台!”
“不在!”
“云台,真的有事!”
云台来到望月阁看见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的黑色锦衣一身是血,染红了老大一身白衣,竟有些不知所措,呆若木鸡,老大一向爱干净,是一点也容不得脏污的,尤其是血。这事儿可真不小。”
“还不把他扶到楼下去,再去请大夫。”
“啊?哦哦哦。”
云夜白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这位男子,想起他说的那句“真好。”又陷入了混乱之中。到底什么真好。他的左手有常年握剑的茧,和自己一样是个左撇子。不过云夜白经常使用右手拿扇子,也不轻易在他人面前握剑,极少人注意到他是左撇子。这个陌生人还能轻而易举闯进兆木楼的三楼,想必轻功了得。好像还漏掉一点,什么呢,一闪而过的念头,不行一定要想起来。
对!就是他料定自己会救他。为什么呢?他凭什么这么认为。心中疑窦丛生,使得自己不得不救他。他的左手两个手指不住的揉搓着。
“云台,吩咐下去,把药留给这个人,看好他。”
“是”看着主子一副凝重的神情,云台也不好多问。云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初晓时分,天色朦胧之中,天上只闪烁那颗启明星,隐约在兆木楼上闪烁。
云夜白一夜未眠,辗转反侧,眉心之间的拿捏印痕又加深了。一切的一切似藤蔓一般笼罩着他,越勒越紧。有过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亦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但是隐隐之中,他却料定,“真好”和自己有某种联系,好似灵魂来自一处,神韵之间似有欣喜暗含凄厉。况且自己与他的相貌又有几分相似?是巧合,还是故意而为?
他一定要再见见这个人。
守卫的人已然昏睡不醒。云夜白急忙推开房门,不出所料,那人跑了,被子尚有余温。云夜白提气轻敛脚步,直接翻下楼梯直接从三楼飞落到一楼,落地无声,正好挡住那人去路。
此时,那人背对曙光,正面黑漆漆一片,无法看清面容,而云夜白的面容却被那人看得真真切切,不由间竟有一丝疑惑,清风皓月之气萦绕四周,恍若仙人又似带戾气,这个面色柔和,五官精巧的男子手里的却拿着和自己印象中如此相似的青玉骨扇,隐约中分不出男女。
“先生这样不辞而别,恐怕不太好吧。”
声音磁性柔美,浑然天成,无金石之刚,亦无月华指柔,多不得一分,少不得一毫。虽比自己矮半头,但气场不小。
“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药我收下了,来日定当重谢,告辞。”
说罢,起身飞出,凌波微步。云夜白自知这样的轻功自己是追不上的,便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