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百草园里,我们的陈大杀手肠子都快悔青了。
刚才怎么一激动就上了那老狐狸的套了,明明知道是个陷阱还要往里面跳,难不成还真被美色迷住了双眼?
陈望北摇了摇脑袋,一定不是这样,咱身为杀手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怎么可能因为那种肤浅的理由就失去了心神。
“呸,我看你就是馋人家的身子,你下贱。”脑海中,一个头顶光环天使模样的陈望北不屑的说道。
与此同时,另一个顶着恶魔小角角的陈望北拿着叉子从背后勒住了天使陈望北。
“这怎么能是下贱,这叫男人本色懂么!”
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就这么在陈望北的脑海中开始撸起袖子干起了仗,打的不亦乐乎。
正在头疼接下来的路到底该如何去走的时候,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陈望北赶忙把定了定心神,把那两个瘟神从脑海中赶走,快步走向了门口。
“大小姐?”
本以为会是陆雪梨那丫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和自己一直不对付的陆家大小姐,陆晴歌。
门外,陆晴歌依旧是清冷的模样,似乎只有在自己父亲面前,她才会便会那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小女子状态。
“陈望北,我有事和你说。”陆晴歌面无表情的说道。
陈望北表面上毫无波澜的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先进屋再说。实际上内心慌乱的一批,难不成那个老狐狸竟然把他刚才说的话和自家两个女儿说了。
不会吧,看陆成毅那个样子,不会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陆晴歌并没有跟着陈望北进屋,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事态紧急,就在这说吧。”
已经转身的陈望北只好又将身子扭了回来,很是平静的回道:“大小姐,请说。”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外,互相对视着。
“染坊那里出了点情况,需要我去看看。”陆晴歌说道。
陈望北有些疑惑,染坊出了事跑来和我说是几个意思啊,难不成还要让我和你一块去。
要说若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陆雪梨,那兴许陈大杀手还有闲情雅兴去听对方掰扯掰扯。
可问题是这是陆晴歌啊,一开始就对他不感冒的陆家大小姐,没事竟然会主动来找他,要说没问题谁信啊。
“喔,那大小姐您赶紧去忙,可不敢耽误了正事。”说完,赶忙扭身准备回屋里面。
陆晴歌皱了皱眉头,“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去。”
虽然极度不情愿来百草园带上眼前这个家伙,可毕竟是陆成毅提出的要求,身为女儿她也不得不遵守。
陈望北指了指自己,“带上我?大小姐,你不会是在说笑吧。”
“你觉得呢?”陆晴歌不悦的冷声道。
这家伙,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边际,若是换了那几家公子哥知道能和自己独处,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哪里像眼前这人,如此浮夸。
而且直到现在,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将自己的未来交于这样个人,她怎会愿意。
“喔,是这样啊。”陈望北不冷不淡的说道。
虽然陈望北一向带人和善,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泥捏的人,没有脾气。相反,他这个人脾气可不小。
不然前世也不会因为自己一时不痛快,就解决了某个小国所有的政权人物。
陆晴歌对他冰冷的态度他一直是看在眼里,恰好他也对这种性子的女人不感冒。所以一直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处事原则,你做你的大小姐,我当我的小家丁。
面对主动找上门来的陆晴歌,陈望北并不打算继续和她深谈下去了。
陆晴歌一愣,她没有想到陈望北竟然会如此敷衍的态度。
“这是父亲的意思,既然你现在已经属于陆府的家丁,家主的命就令必须得遵守。如若不然,那就离开这里。”调整了一下心态微笑道。
意思很明显,要去就去,不去就滚。
此刻,陆晴歌内心是非常希望陈望北拒绝的,这样她就更有理由去说服父亲让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赶紧卷铺盖走人。
面对威胁,陈大杀手秉持着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的原则。
光荣的说道:“好,我去。”
小丫头片子,想和本少爷斗,你还嫩了点。
若是让你如愿了,那小爷以后还在道上怎么混下去。
陈望北一瞬间就看穿了陆晴歌内心打的小算盘,想找个理由让他离开,那不可能。
陆晴歌转过身去径直的向前走去,“那就出发。”
她当然没有指望自己就这么一激,陈望北就会乖乖的离开。
以后的路还长,她有的是机会。
就这样,两人一同坐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朝着染坊疾驰而去。
“到了。”随着马车缓缓停下,陆晴歌率先走了下去。
她没有想到,自家父亲竟然会只让人准备了一辆马车,而且一路上她竟然要和陈望北在一个车厢里。
虽然对方行为举止并没越界,一路上老老实实的坐在那。
但让她可是浑身都不舒服。
陈望北揉了揉自己生疼的臀部,看来这马车实在是做不习惯,一路上的颠簸简直遭罪。
这一幕,自然是落在了陆晴歌的眼里。
当众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她的心里对于陈望北的评价更加低了。
“一会儿你就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说话知道么?”陆晴歌走到陈望北的身旁说道。
警告意味十足,看来这染坊对陆家真的非常重要。
陈望北摊了摊手,“小的明白。”
本来就打算过来只是看个热闹,若不是陆成毅发话,他眼下估计还在自己屋子里休养生息呢。
陆晴歌抬头看了眼染坊的正门,稍微沉思了片刻便直接走了过去。
陆家在扬州城的染坊一共有三处,此处是三处规模最大的一处。
从周围的围墙便能看出占地面积的确不小,用肉眼都很难看的到尽头。
可以说,若没有这一座染坊,陆家在扬州城的布匹生意面临的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
“大小姐,您来了。”门外,一名老妇人看到两人赶忙走了过来。
陆晴歌面带笑容的拉着老妇人的手说道:“华婆婆,不是说让您在里面等着就好么,您身子骨不好,着凉了怎么办?”
这一刻,陈望北的嘴都快要张到裂开了。
这还是那座冰山美人么,你瞅瞅这笑,你再看看这温柔的眼神。
哪里冷了,明明就像正午时分的阳光一般。
老妇人面带愧色的连忙说道:“没能帮大小姐看好这座染坊,是老妇我的错。若是还让大小姐来找我,那真是罪该万死了啊。”
“华婆婆,这事怪不得你,是晴歌的问题。”陆晴歌赶忙搀扶起半跪着的老妇人。
一番交谈过后,陆晴歌也大致了解眼前的状况。
染坊内有十六位师傅,每一位师傅手底下都有二十到三十人不等的徒弟。
也就是说,这一座诺大的染坊,光人数就有不下四百人。
如今,由一位牛姓师傅带头,竟然有十位师傅跟着一起参与了此次罢工。
因为每一位师傅主要负责的工序还有不同,染坊内现在可是连寻常两成的布匹都难以产出。更何况还有卡在某道工序处的布匹,更是放置在那无人问津,再拖下去损失更为惨重。
陆晴歌决定还是先去找牛姓师傅谈一谈,看一看那位前些日子还在她面前声称原为陆家肝脑涂地的人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选择了背叛。
“华婆婆,牛师傅如今身在何处?”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道:“还能在哪,领着他那群跟班在阁楼里喝酒呗。”
言语中,怨念之大就连一旁的陈望北都能感受到。
看来这位华婆婆没少在那位牛师傅手底下吃瘪。
“放下手中的工作不去干,却有闲情雅兴喝酒吃肉是么,看来这些年陆家把他们养的有些太好了。”陆晴歌冷笑道。
说完,强忍着怒意径直的朝着门内走去。
“劝你一句,眼下最好不要去找那位。”一个声音很是突兀的出现。
让本已经走入门内的陆晴歌顿了顿身形,回头看了过来。
本就三个人,老妇人一直低着头沉默的跟在陆晴歌身后,那声音的来源也就不难猜了。
自然是我们的小陈同志。
陈望北靠在马匹旁,闲来无事的逗弄着马儿身上的鬃毛,斜着头迎向了对方递过来的眼神。
“你什么意思?”陆晴歌挑了挑眉梢。
如果说刚才陆晴歌只是面露微怒之意的话,眼下那就是冰冷得犹如一块千年寒冰了。
陈望北清楚,这位陆家大小姐是在质问自己为何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协议,擅自开口说话。
不过这也怪不得小陈同志,看不对眼归看不对眼,但好歹陆晴歌也算是陆家的人,既然答应了白画子那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忘了。
老妇人虽然满是好奇,自家的大小姐是什么性子她很是清楚,莫名冒出了一位少年还与她同坐一辆马车而来。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主子既然不说那她就不该问。所以即便再有想法,她依旧是沉默的不吭一声。
“我的意思是说,大小姐你眼下最好还是先下基层多了解了解为好,就这么直接去找主事人多少有些不太合适。”陈望北笑道。
陆晴歌沉默了片刻,“下基层是什么意思?”
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陈望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用了之前世界的词汇,这个时代的人哪里知道下基层是个什么意思。
尴尬的笑了笑道:“啊,那个就是我觉得眼下最好还是先和染坊的工人们了解一下情况。若是直接去找师傅们,可能效果不会很好。”
陆晴歌虽然入世不深,这几年也只是在府里处理陆家生意上的事物,但终究还是个聪明的女人。短暂的思索后,她就领略到了陈望北话里的真正含义。
在这种时候,若是直接以陆家大小姐的身份去找那位主事人,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好吧,就先听你的。”陆晴歌点了点头说道。
陈望北很是诧异,原先他还以为这位大小姐就算是勉强听了他的建议,难免会有些情绪。谁知道会如此果断的听了他的话,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就连一只沉默的老妇人,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
“大小姐,这位是?”
能够影响到大小姐决策的人,老妇人印象中除了他们陆府的那位家主,这世间恐怕还不会有第二个存在。
但眼下这个年岁看上去还没有自家孙子大的少年,竟然会有如此能力。
陈望北走了过去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华婆婆,打扰了。小子姓陈,名望北。若是不嫌弃的话,您叫我望北就好了。”
老妇人连连摆手,在没弄清楚对方身份前她可不敢乱说话,只好赶忙说道:“小陈公子言重了,还劳烦和我们家小姐赶忙来这一趟处理这些让人糟心的事儿了。”
“华婆婆,那人就爱说些胡话,不用和他客气。”陆晴歌瞪了一眼陈望北扭头说道。
老妇人冲着陈望北和善的笑了笑,这话她可当不得真才是。
三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朝着染坊里走了进去。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染布的地方么。”陈望北进门后看了看周边暗自想到。
与前世书上记载的差别不大,锅灶、大缸、担缸板、碾布石、卷布轴、晾布架、麻花板、缸棍子、看缸碗等有调序的摆在眼前。
进门后,陆晴歌便在没有和陈望北搭过一句话,只是一遍遍的看着还没有完成的布匹,眉头皱的更加紧锁。
竟然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不少。
别说是两成了,如今怕是完整的布匹连一成都无法运出去。
“华婆婆,你带我去后院看看。陈望北,你就待在这等我们回来知道么。那里也不许去!”陆晴歌说道。
陈望北耸了耸肩,表示听见了,便真的待在原地不在向前迈出半步。
看到陈望北如此听话,陆晴歌这才放心的和华婆婆一同朝着后院走了去。
“哼哼,你叫我不动就不动,小爷又不是乌龟。”当陆晴歌的身影离去后,陈望北直接朝着一边的走廊跑了去。
一间间的房门紧关着,这哪里是像工作的样子。透过门缝,里面竟然有不少工人直接躺在了床上,还有几个无所事事的打起了牌九。
陈望北突然推开了一间房门,屋里的工人齐齐的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陈望北丝毫不介意打在他身上的几束目光。
还是离门口最近的一名工人率先站了起来满眼疑惑的问道:“小子,看你面生的很,知道这是哪么?”
陈望北笑道:“这不就是陆家的染坊么,难不成还是什么禁地?”
“知道竟然还敢乱闯,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说完,对着身后几人使了使眼色,直接展开了包围圈。
被几人团团围住的陈望北丝毫不慌,这年头干体力活的就是不一般,瞅瞅这一个个胸肌的确够发达的。
一想到自己如今笔杆一般单薄的身材,陈望北那是相当怀念前世的自己。
“大胆,我看你们才是或腻歪了。知道我是谁么?”陈望北抬着头满眼的不屑。
几个围住他的工人相互看了一眼,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样子转眼间就畏首畏尾了起来。
毕竟都是群打工仔,对方的来头他们谁也吃不准,万一是个惹不起得主儿怎么办。
其中最开始出声的那名工人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您是何人?”
若说他们这群人没有骨气,那的确冤枉了这几位仁兄。
实在是陈大杀手那表演功力不是盖的,气势上直接完全把这几位哥们给碾压了。
敢在陆府染坊里这么明目张胆乱窜的人,要说没点身份那谁信啊。
“我是谁,你也配知道?”陈望北冷笑道。
几名工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继续保持包围之势。
还是开头那名工人胆气稍微大一些,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公子,若是今个你不说清楚,想来是很难出去的。这可是陆府的染坊,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们的染料配方带出去。”
这个理由的确算得上不错,即便你真有什么身份,但我们哥几个可是为了陆家的利益冲在前线的。到时候真要大水冲了龙王庙,好歹有过说辞。
陈望北不屑的摆了摆手,“就这配方本公子要他作甚,我堂堂陆家少姑爷在乎这些?”
此话一出,几人当场呆若木鸡。
“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知道么?”那名工人说道。
谁不知道陆家两位大小姐已经几年没有出阁了,眼下竟然冒出了一个自称陆家姑爷的人物,这牛吹的可是够大的。
刚才还畏首畏尾的其余几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起来。
陈望北挺直了腰杆继续以俯视众人的姿态说道:“晴歌和我一起来的,不然你们和我一起去见见她?”
我滴个乖乖,大小姐竟然来了。
几个工人眼中闪过了慌乱之色,他们罢工一事可一直让他们坐如针毡。
此刻,自家老板亲自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那个,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其中一人赶忙问道。
陈望北走到椅子上很自然的坐下,无比嚣张的说道:“再说一次,叫我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