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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石门庄夜袭云府,凤栖山围困蟊贼

王晋元被蒙亦芳信中提到的意外事件吓了一跳,在他眼里,一向稳重内敛而不乏睿智的她,怎会轻易的让人绑架?他挥笔写道:“亦芳好,得悉无恙,先惊后喜!一人在外,须多加小心,天已渐寒,好好工作,好好照顾自己和妹妹!有机会探望一下石副司令,相互间有个照应,与柳夫人等人搞好关系。遇事多冷静思考,切勿冲动,切勿单来独往!有空我会去看你的。晋元。”写毕,王晋元掩笺凝思,昏黄的灯光映在脸上,显得肃穆而庄重。

牟韵莲每晚必到王晋元卧室小坐。这一夜,远远看见王晋元在窗下奋笔疾书,她没有进去打搅,只在窗外静静的看着。自从曹坤龄和蒙亦芳相继离开金牛寨,没有人再与她争着“纠缠”王晋元,令她感到空前的轻松。王晋元也发现了窗外的牟韵莲,招呼道:“进来吧,外面霜寒气重。”牟韵莲靠在窗台上问道:“王大哥在写什么呢?没写完的话,我就不进去打扰了。”王晋元微笑道:“没什么,给亦芳回个信,进来吧,不碍事的!”牟韵莲走到王晋元背后,伸手为其按肩,心疼的道:“累了吗,我帮你揉揉。”王晋元装好信封,顺势靠到椅背上,仰首闭目,静静的享受这放松一刻。牟韵莲注视着他的脸,两手不停的揉捏,时而轻轻的拍打。以为王晋元小睡过去,牟韵莲唤道:“王大哥,你睡着啦?”王晋元微睁眼睛,却发现牟韵莲泛起红晕的脸已凑到自己的脸上方,仅两拳之距,已听到双方呼吸的气息。四目相对,双双相视一笑,牟韵莲道:“王大哥,我想问问你,如果让你选择,你会选亦芳姐还是我?”王晋元迟疑片刻,回道:“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知该如何回答你。”牟韵莲道:“那我再问你,你是否真的喜欢我?”王晋元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牟韵莲不再言语,稍顿,突然飞吻袭来,在对方的额上蜻蜓点水般印了一下。松开手,牟韵莲继续道:“我知道你和亦芳姐订过童子亲,可我不在乎,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你们愿意接受我,我甘心做小的!自从遇见你,此心便已交给了你,这辈子再不会爱上别人!”王晋元深为感动,却道:“如此非是不可,可你得明白,但凡有几个老婆的男人,他的家庭并不幸福,甚至刀枪相向!”牟韵莲道:“那是为名为利,我不同,只为情,只要你对我好!”王晋元道:“可是这样你还能容忍我对别的女人好?”牟韵莲道:“当然不能,但亦芳姐例外!”王晋元笑道:“但我也不能答应你,除非亦芳也跟你一样的想法。”

且说夏永收到金牛寨卧底的密信,恍如晴天霹雳,信中提到,被他暗杀的林荣尚未死,已送往云岭云山府中接受治疗。史大聪看完信,两手抖得厉害,一时不知所措。夏永道:“但不知林荣情况如何?此人不死,我等必遭大殃!”冷静下来后,史大聪道:“要了解他的情况不难,派个人亲自打探即可。”夏永点头道:“想想看,派谁去更合适?”史大聪道:“必须找个生了病的兄弟,否则会引起对方怀疑。”

石门庄内没有生病的弟兄,夏永只好往虎啸山寻助。阿多道:“你来的正好,前些日宁海染了伤寒,久药不愈,正愁着呐!”夏永道:“太好了,我送他去云岭。”二人迅速前往云岭。

在云德客栈,夏永道:“宁兄,我是二门不敢迈出,一切全靠你了!”宁海道:“我看病为主,其它尽力而为。”夏永道:“记住,千万别暴露了身份!”宁海点点头,出了云德客栈。

宁海找到云府,即上前敲门。少时,曹坤龄出来开门。宁海道:“你就是云先生千金云中月小姐吧?在下姓宁,从后营而来。”说罢吃力的咳起来。曹坤龄道:“在下姓曹,云姑娘在屋里。宁大哥请进来吧。”云山道人为宁海作了检查,严肃道:“你的肺部感染严重,须得休养治疗,切不可再做重力苦力活!”宁海道:“我知道,叫我干也干不了!云先生,这病能治好吗?”云山道人道:“此病是常见病,不难治,只不过你拖得太久了,用药时间需得长些,大概十日差不多吧。”曹坤龄道:“宁大哥老远寻来,这来回奔波可对病情不利啊!”云山道人道:“我先给你开十日药,吃完后没事就不用来了,若未痊愈,你得再来一趟。”宁海道:“不必了云先生,我有亲戚在云岭,可以每日过来看病。”云山道人道:“哦,那是最好不过了。”

曹坤龄抓了药,宁海问道:“曹小姐,这里可以熬药吗?我会多给些费用,回亲戚那儿总觉得不太方便。”曹坤龄道:“没问题,那我就连熬药的费用一起收了。”宁海道:“多谢了!多少钱没关系,只要方便就好!”曹坤龄道:“如此你得一日走两趟,上午一次,下午一次。”宁海道:“没事没事,反正亲戚家离这不远。”曹坤龄道:“请宁大哥稍候。”

趁此闲暇,宁海走到院中看景,眼睛移到右侧一排厢房,其中一间半掩着门,但未见有任何动静。他不敢随便去看,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眼睛时刻关注着那扇半掩的门。

田丫牛守夜,睡到此时方起床,他走到厅中往外瞧了一眼,忽见有人坐在院子里,那人眼睛不停地往林荣所在的病房看去,顿生警惕之心。观察了一会,他往后厨走去,见曹坤龄正在熬药,便问道:“院子外面坐的是什么人?”曹坤龄边忙边应道:“是个来看病的。怎么了,你认识他?”田丫牛道:“认识他还来问你!我看那人有点那个,那个……”曹坤龄接道:“不正常?”田丫牛道:“对对对,有点不正常!”曹坤龄笑道:“病人还能正常吗?多少有点不正常!”田丫牛急了:“我是说他的眼睛,我观察了一会,见他总是往右厢房看去!”曹坤龄道:“牛哥呀,别疑神疑鬼了,难不成他是史大聪派来的探子!”田丫牛道:“我可没说,但不能保证他不是,反正小心点好。”

宁海也注意到屋里的田丫牛,收敛了眼睛,起身往厅内走去。药熬好了,滤去渣滓,曹坤龄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瓯子药液走出来,取来扇子边扇边道:“今日就吃一回吧,晚上不用来了,明儿上午下午各来一次。”宁海道:“谢谢曹小姐!我不怕吃药,却最怕熬药,以前生病抓药,全是夫人给我熬的。”曹坤龄笑道:“所以你在亲戚家,便不好意思叫亲戚帮熬?”宁海笑道:“确实如此,本来借住已经很不错了,哪好意思再添人家麻烦。”

宁海吃完药便离去。田丫牛马上去病房,将见到的可疑之事告诉王兴义和云中月。小胖子道:“牛哥醒目!赶明儿那人再来,我得注意着他!”云中月道:“既然觉得可疑,不如早些做好防备,我看将病人转移到后院去,那里有间杂物房,只需拾掇一下便可。”田丫牛道:“好,太好了,我马上去弄。”

宁海回到云德客栈,略述所见所闻。夏永道:“你怎不走近去看看?”宁海道:“我是想走近看看,当时可有人注意上我,我一眼能看出那人就是金牛寨的人,肯定是专门保护林荣而来!”夏永道:“看来晚上有必要去偷探一下。”

夜幕降临后,二人潜回云府外。夏永爬上墙头伸头看了一会,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未见到宁海所说的右侧厢房有房间亮着灯光,仅有光线从厅前虚掩的大门中透射出来。宁海道:“看见了?”夏永气道:“见鬼!院子里黑麻麻一片!”宁海道:“不可能吧?晚上病人的房间应该会亮着灯才对!”夏永道:“真没有,院子两边都没有,都没有!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翻过围墙,夏永蹑手蹑脚往厅大门处摸去,走近才听到声音,原来里面的人正在吃晚饭,但没听见说话声。他往右侧厢房摸去,看见三间房的门皆上着锁,最里一间是宁海见到的半掩门的那间,夏永贴耳细听,里面没半点动静。奇了!他想,难道林荣也跟他们一块吃饭去了?为了弄清楚疑问,他重新返回大门处,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有五人在吃饭,三男二女,除去两女和云先生,另外两人却不是林荣。夏永不敢久留,迅速翻出墙外。

宁海问道:“有没有见到林荣?”夏永道:“没有。我估计林荣还吃不了饭,靠药物养着,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宁海道:“虽是好消息,可一旦他康复过来,好消息就变成坏消息!”夏永道:“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现在再等等吧,看看他们吃完饭之后有何动静再说。”二人等了许久,直到院内的灯光全熄灭,始终见不到有人走出来。夏永道:“撤了吧,明日你再看仔细些。”

次日再来,宁海已见不到厢房处的门开着,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出卖了自己的心思,便不再东张西望,吃完药即走。夏永对此感到失望,说道:“你在此等着,我回去跟史兄商量商量。”宁海道:“没问题。有什么行动先通知我一声,病还没好,得先抓些药才行。”

史大聪获悉情况,暂时没有太大顾虑,但此事始终是插在心头上的一根刺,早拔迟拔都得拔!便道:“不管如何,绝不能让他活过来!”夏永道:“金牛寨的人看守着,要对他下手恐怕不易。”史大聪道:“事在人为!你再想想有无好办法。”夏永道:“目前他在哪角落尚不清楚,除非一把火将云府烧干净!”史大聪道:“那不行!动作太大太明显,警方一定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夏永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明烧,谁能查出来?”史大聪道:“还是不行!明眼人都知道,有谁跟云山有如此深仇大恨?那王晋元肯定会先考虑到我们。你还是先探清楚林荣在哪再说吧,只要位置确定了,办法肯定能想出来!”

夏永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宿,仍觉得是用火烧最好,不过,想到史大聪的担忧不无道理,他认为不必全部烧了云府,只要……嘿嘿,他得意的自语:“就这么办吧!”

史大聪一大早来问:“昨晚想的如何?”夏道:“我有办法了,还是用火烧,不过不是真烧,这叫声东击西!”史大聪道:“我知道,但是你知道林荣在哪个角落?别让人家救了火你还找不到人!”夏永道:“搏一搏呗,难道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史大聪想了半晌,只好勉强点头。

金牛寨收到云岭的飞鸽传信,王晋元意识到情况不妙,遂命杨家虎率十几名兄弟夜奔云岭,行动十分秘密。抵达云岭后,姚全始道:“司令,我们这么多人进驻云先生家,一不好安排食宿,二会让敌人发觉后改变计划,不如你与翟兄进去便好,我等且守外头?”杨家虎道:“姚兄弟的提议很好,这样吧,你和阮兄分成两队,各隐于云府附近,相互接应。另外,白天可能无事,晚上需高度警惕!”二人领命,各自散去。

宁海照常每日去云府看病吃药,一连几日,再未见到那三间房的门开过,由于身体不舒服,加上云府防范严密,他不想花太多精力在这事上。一直暗中观察的翟志昶对杨家虎道:“此人有点面熟,像是后营老板覃国安的手下。”杨家虎道:“有可能!石副曾对我说过,疑叶仲明所贩的烟土就与覃老板有关。此人可能是借看病的机会,顺便打探林荣的情况,不可不防!”翟志昶道:“云先生说过,此人病的不轻,不像是专门来打探消息的。司令,我在想,有谁知道林荣在云岭?”杨家虎道:“问题便在于此,我怀疑金牛寨内部有史大聪的人!”翟志昶道:“对,我也有怀疑!大龙兄说过,当日石门庄惊变,兄弟们在选边站的时候,曾有三两人摇摆不定,后来马亮被击毙,便不再追究下去。”杨家虎道:“此事先别张声,狐狸的尾巴是藏不住的!”

史大聪将石门庄托与阿多,便率众赴往云岭。至郊外,恰逢梁汉民一众正回云岭。史大聪本想避之,夏永却道:“遇上他们未必是坏事!”于是主动与对方打招呼。梁汉民甚是疑惑,猜不到石门庄的人来云岭干什么,问道:“不知众位兄弟来云岭有何贵干?”夏永道:“做点买卖罢。梁会长回云岭又有何目的?”梁汉民笑道:“没什么,一个地方呆久了,换个地方透透气。”招呼过后,两队人马即各取其道。

下午,宁海从云府回来,根据回忆和想象,他将云府大置布局画了张草图。夏永边观草图边道:“今晚三更行动!一人在前门纵火,纵火后马上撤逃。趁对方救火之际,我们从后墙翻入云府,不管谁寻见林荣,立即毙之!此外,为了保障安全,行动必须迅速,尽量在火灭之前撤出云府,谁也不许拖后腿!”宁海道:“撤出之后往哪个方向逃?这可要跟兄弟们说好,大半夜的走散了也不安全。”夏永想一下道:“当然是往郊外撤了,就在凤栖山下集中。”

夜幕降临,韦氏的女儿萍萍大哭不止,喂奶不吃,谁也哄她不住。卢胜标和王晋元相继看过,审不出是生了什么病,众人一时束手无策。石小芬抱起她,径向大院外走去,稍后,小孩停止哭喊,目不转睛的向西南边直视。石小芬抱着着她兜走一圈,便回厢房,刚一进门,小姑娘又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无奈,石小芬只好再抱她去大院里。小姑娘眼睛一转向西南边,哭声立马停止,傻呆呆的看着夜色。如此一直折腾到半夜。众人觉得非常奇怪。王晋元道:“萍萍是想看看夜景罢?”石小芬亲着小脸蛋哄道:“萍萍乖,不哭不闹啊!姑姑陪你看夜景……”

宝之会密切关注着史大聪的一举一动,二更时分,探子返报:“会长,史大聪率众去了云府!”韩正良大惑道:“云府?史大聪到底想干什么?”梁汉民想了想,果断道:“走,去看看!”一行十余人便向云府进发。

宁海吃过当日第二次药后刚离开,曹坤龄即告诉杨家虎:“今日挺奇怪的,姓宁的突然说明日没空过来,还开了十日备用药。”杨家虎即道:“今晚要出大事了!志昶,你马上出去联络外头的兄弟,让他们做好准备!”接着又去问云中月:“云府内什么地方最安全?”云中月道:“还有个地下室,不过也不是很安全,除非守得住进地下室的门。”田丫牛道:“没事,我守着门,谁也进不了!”杨家虎道:“好!马上将病人转入地下室!”

翟志昶回报:“司令,外头的兄弟已做好准备!”杨家虎对众人道:“不管如何,我与牛哥守着地下室,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们了!”翟志昶道:“司令放心,我们还有五个人在府外,足以抵挡来犯者!”

天黑之后,杨家虎命人将所有的灯熄掉,众人各就各位,屏气静待。曹坤龄跟着云中月,担心道:“敌人会不会大举进攻云府?”云中月道:“放心好了,外面还有众多兄弟,就算真的来犯,他们也只是冲着林荣而来。”

二更刚过,云府一侧的厢房突然起火,火势不算很大,但明显烧了起来。屋里的人毫无发觉。附近的姚全见状大惊:“不好,云府着火了,兄弟们,赶快去救火!”众人随姚全一同破门冲进院子里。守在厅门处的翟志昶闻声冲了出来,举枪喝道:“什么人?”姚全道:“是我,厢房着火了,快救火!”翟志昶也看到了着火处,喊道:“兴义,快提水来!”众人一下子忙个不停。

另一处的阮勇则按兵不动。有兄弟建议道:“我们快去救火吧!”阮勇道:“不!我们是第二防线,不能擅离职守,他们能对付过来。敌人已经行动,大家作好战斗准备!”

却说夏永等人早已趴在府后的墙头上,只待前院火光一起,便要立即行动。但见府中一片黑暗,宁海道:“好像对方有所准备,灯也不亮。”夏永道:“大家要当心点,下去之后不要随便开枪,以防伤了自家兄弟!”片刻后,前院火起,随即人声躁动。夏永轻声下令:“行动!”众人纷纷跳下墙,迅速向府内摸去。

杨家虎闻得外面嘈杂声,小声对田丫牛道:“敌人来了,你出去看看怎回事!”田丫牛跑到厅中,见众人正在前院救火,便跟着上前帮忙。翟志昶推开他:“敌人已经行动,你快回去协助司令!”田丫牛只好往回跑,就在返回地下室的转角处,前面突然出现两条人影。田丫牛大喝一声:“什么人?”便猛扑上去。其中一人退避不及,被田丫牛扑倒在地,另一人见状,飞起一脚向他踢过来,正中肩头处。然而,看似凌厉凶猛的一脚,田丫牛却纹丝不动!倒在地上的人迅速爬起来,二人联合起来与田丫牛搏斗几个回合,见斗不过对方,撒腿便逃。田丫牛刚要追捕,杨家虎从身后喊道:“牛哥别追!”田丫牛有点不高兴:“让我去撕烂那两只野猴!”杨家虎道:“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病人,不许走开!”

夏永等人搜了一遍,一无所获,遂退回后墙处。有两名兄弟最后逃回来,喘着气道:“敌人把守严密,不然我们定会得手!”夏永道:“你发现了林荣?”一兄弟道:“估计在地下室内,有个力气很大的人把守通道,我俩斗不过他!”宁海道:“前院已快平息,大家赶紧撤了吧?”夏永顿时紧张起来,侧耳聆听一下,惋惜的道:“算了,撤吧!”墙外的史大聪见众人这么快回撤,以为是得手了,忙问:“顺利吧?”夏永忿忿的道:“他奶奶的!火势不够猛烈,时间太短了!”史大聪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声。

火灭了。翟志昶等人返回后院,见后院一片安静,问道:“敌人没来?”田丫牛道:“来了,被我打跑了,你们快去看看!”翟志昶与王兴义悄悄往后探去,翻遍每个角落也未发现敌人。王兴义道:“敌人早逃啦!”翟志昶迅速冲回前院,对姚全道:“快追,敌人从后院逃了!”姚全本已准备撤出大院,闻得情况,遂率队往府后包抄而去。

却说梁汉民等人悄悄的跟在史大聪等人身后,他们想弄清楚史大聪所为何事,便在附近隐藏起来。云府起火后,韩正良惊道:“不会吧?史大聪要烧掉云府?他跟云山到底有何深仇啊!”梁汉民嘿嘿笑道:“有好戏看咯!”那日曲道:“会长啊,史大聪也是帮你报仇来了,日后得谢谢他!”梁汉民嘿嘿笑道:“那是那是!唉,云山呀云山,你也有今日!”但闻人声鼎沸,韩正良又是一惊:“怎么?云府还有救兵?不可思议!”众人也听到了救火的杂乱声音,看样子人马不少。梁汉民道:“那兄弟前去探探情况。”

那日曲潜至府后,但见史大聪的人都趴在墙头上,看那架势似乎是要进云府院里。他继续往前院探去,透过墙栏窗,见到许多人在院子里救火,心想,原来史大聪采取声东击西之法,前院纵火,后院偷袭!那么,他们到底要偷袭什么呢?那日曲边看边想,哪料到附近有人正在盯着他。

这些盯着那日曲的人正是阮勇等人,他们悄悄的靠近他。那日曲看得兴起,浑然不觉有人逼近自己。很快,院里的人将火扑灭了。那日曲刚要撤退,冷不防有人扑过来,他侧身一闪,回头见几个人影正朝自己冲上来,于是撒腿便跑。阮勇擒不下那日曲,命兄弟们跟踪追捕。

那日曲一口气跑回到众人隐藏处,急道:“快撤,对方发现了我们!”梁汉民大惊,已隐约见到一群人影朝这边追来,于是下令迅速撤退。然而,撤退来不及了,阮勇等人已发现他们,随后紧追不舍。

史大聪等人刚要撤离,突然发现一伙人追着另一伙人往凤栖山方向奔去,众人皆傻了眼。宁海道:“怪了?是谁在帮我们引开敌人?”夏永嘘一声:“大家别出声,隐蔽好,静观其变!”众人屏气监视周围的一切动静。

姚全等人追至云府后侧,有兄弟返回通报:“敌人已向凤栖山逃跑!”姚全急令快追!众人一口气奔至凤栖山脚下,见阮勇等人已等候在此。姚全道:“敌人呢?”阮勇道:“逃山上去了,大黑夜的,他们逃不掉!”姚全道:“你们谁熟悉凤栖山上的地形?”沉默片刻,有兄弟道:“杨司令熟悉,不如派人回去通知他?”阮勇道:“不必了,据我了解,凤栖山只有东面和北面可逃出,西南两面有河包绕着,如今我们在东面,只要堵住北面,就能把敌人困死在山上!”姚全道:“很好!阮兄守住东面,兄弟们,随我去堵住北面!”

梁汉民等人阴差阳错遭追捕,慌乱之下逃到凤栖山上。至半山,发觉对方没有追上来,梁汉民喘着气道:“先歇会儿吧。”众人就地而坐,无不惶惶不安。韩正良怨道:“都怪那兄,不去看还好,这回移花接木,祸事都接到我们头上来!”梁汉民听得出来,韩正良这一巴掌是拍在自己的嘴巴上,便不好再多言。那日曲适时抱歉:“是我太大意了,对不起各位!”

云府周围瞬间静下来,史大聪等人悄悄撤回云德客栈。夏永一路上闷不作声,他觉得失败的原因是心不够狠,如果一把火将云府烧个干干净净,哪怕去亡命天涯,也比在这里憋屈好。史大聪见众人垂头丧气,打气道:“都别丧着脸,又不是世界末日,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大家要振作起来!”宁海道:“史兄说的好,一次失败不能说明什么,只要我们有信心,群策群力,一定能除掉林荣!”夏永忍不住开口:“不是夏某打击你们,经历这一次,金牛寨不可能再给我们好机会了!”众人沉默起来。

杨家虎与翟志昶走出云府,亮着电筒沿府周边检查一番,在后墙处,他们发现了一片被踩踏得杂乱无序的荒草,墙头上也有攀爬过的痕迹。翟志昶恍然大悟:“对方前院纵火,后院偷袭,真是想得够美!”杨家虎道:“看不出史大聪还有如此头脑!”二人返回云府,检查了被烧的房子,只有最前面的一间房着过火,门与屋檐上一角被烧掉,墙壁被熏黑了一大片。杨家虎道:“明儿再帮云府修缮回去。”除了田丫牛守在地下室,众人都集中在厅内。杨家虎道:“没事了,大家先回去睡吧。”曹坤龄道:“哪里还睡得着?这一折腾,只怕天亮也睡不下来。”云中月道:“睡不着也要睡了,走吧。”厅里复剩下杨家虎和翟志昶,杨家虎道:“但不知他们是否追得上那伙人?”翟志昶道:“晚上是比较难,但能抓住一两人也是好事!他们往后面逃去,会不会逃到凤栖山上?”杨家虎道:“逃上凤栖山是好事,只须东北两面包围,他们一时难以逃脱!”

二人正谈着,田丫牛兴冲冲的跑出来叫道:“司令,林荣那混球出声了……”二人闻报大喜,迅速往地下室走去。但见林荣转着眼珠,并未出声。杨家虎道:“方才他说什么?”田丫牛道:“他只啊一声,说了一个女字。”杨家虎重复念道:“啊……女,啊……女……”翟志昶百思不解,问道:“一个女字能说明什么?”杨家虎凑上去,在林荣耳边问道:“林兄想说话是吧?你说,我们听着!”林荣转了转眼珠,嘴角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众人很是失望。杨家虎道:“他的确想说话,只不过声音发不出来,看来还需要耐心等待!”

姚全率众共七人,分四组呈一字型拉开,每组相距数十步,严密监视凤栖山北面所有下山通道。守在东面的阮勇等六人也分成三组,呈三角形分布,右翼与北面兄弟相呼应,阮勇与一兄弟坐中路镇守下山主道,左翼则负责监视靠小河边一带地区。小小的凤栖山,十几人分两面围堵,纵是一只兔子,怕也难逃出来。

山上夜寒霜冻,无法睡觉。至四更时分,山下似乎没了动静,梁汉民令一兄弟下山探路。那人快到山脚处,忽见山脚下有人影晃动,便迅速返回通报:“敌人没撤,正在路口守着!”韩正良道:“下山的路不止这一条,何必非从此路下山不可!”梁汉民又令那兄弟往北面打探。那兄弟去了一会便返报:“北面也有人把守着。”梁汉民道:“敢情是敌人将我们包围了!”那日曲果断道:“别想了,游水过河吧!”众人面面相觑。胆子大的道:“我看没问题,不就是有点凉吗?”胆子小的悲观的道:“河面七八丈宽,也不清楚水流湍缓,只怕游到中间便进退两难!”梁汉民道:“同意游水的请举手。”举手的人仅一半,梁汉民又道:“一半人不赞成,算了,待天亮再说。”

天微亮后,不见众人返回,杨家虎便率队往凤栖山赶去。远远见到守在山脚下的兄弟,杨家虎笑道:“好家伙,真的把敌人困在山上啦!”阮勇迎上来道:“敌人还在山上,请司令下令攻打!”杨家虎往山上看了一下,问道:“大概在什么位置?”阮勇道:“估计在山顶上。姚兄弟已堵守在北面,除非敌人在西南两面泅水而过,否则肯定还在山上。”翟志昶道:“山上林木颇茂,由下而上攻打恐怕于我不利!司令,我看暂时不宜攻打,先困着,看他们能坚持多久!”杨家虎点头道:“说得好,但我考虑到另一方面,若敌人有人泅水而过,再请来援军,恐怕要捉住他们就不容易了!”翟志昶道:“这个好办,我带几个兄弟绕到西南面对岸去守着!”杨家虎道:“好,你领三名弟兄速去!”

翟志昶等人刚到河南岸,果然见到有两个人由山上而下,径向河边走过来。那两人突然发现河对岸有人,停下观察了一会,转身又往山上走去。翟志昶道:“司令考虑得太周到了,幸亏我们赶得及时!”然后吩咐三名兄弟散开,沿河上下游逐段侦察。

梁汉民遣人泅渡救急的计划破产了。南探而回的兄弟道:“我们已陷入四面包围之中,这山上没吃没喝的,不用三日就会被饿死在山上。”韩正良头靠双手,仰面躺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天空。那日曲上前道:“韩兄弟,有何好对策赶快使出来?不然大家就在这等死了!”梁汉民也把眼光投过来,众人纷纷跟着看过来,仿佛都视其为救世主。韩正良一骨碌坐起来,环视众人一圈,笑道:“怎么啦?个个都看上我来!”梁汉民道:“韩兄弟就别逗了,大家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快说吧!”韩正良似是故弄玄虚:“好吧,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此事因会长而起,还得会长去解决!”梁汉民瞪大双眼:“我……我怎么解决?”韩正良道:“唯一的办法,你下去跟他们谈判,至于怎么谈,就看你的嘴巴了!”那日曲立即附和:“是啊会长,只有你下去跟他们谈判才行!”梁汉民犹豫片刻,厚着头皮说道:“只好试试罢。”

不久,阮勇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令道:“有人下来了,大家做好准备!”待那人走近,大家感到很奇怪,原来是梁汉民。梁汉民见到山下的人,呼道:“兄弟们别开枪,我是梁汉民!”杨家虎道:“梁汉民,怎会是你?原来是你们偷袭云府?”梁汉民摆着手道:“杨兄弟别误会,说来话长,实属一场误会!本来我们是偷偷追杀史大聪那伙贼人的,哪知他们竟然去偷袭云府,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碰上你们追捕上来,许多兄弟没反应过来,没命的逃跑,结果你们误以为我们是史大聪那伙人,一直把我们赶到山上来,唉,都是误会,误会!”阮勇道:“胡说八道!我明明看到你们的人在府边偷看!”梁汉民道:“不,偷看的人不是我们的人,他夹到我们队伍中去,逃着逃着自己就溜开了。”杨家虎道:“你确定史大聪一伙人就在云岭?”梁汉民斩钉截铁的道:“千真万确!我们跟他们有仇,所以要追杀他们!而我们跟云府无怨无恨,为何要去烧它?”尽管杨家虎不尽相信梁汉民的话,但考虑到他说的有一定事实,而且此地是云岭,是日本人掌控的范围,于是道:“我且相信你梁汉民,今日也乐意给你一份人情,你们走吧!”梁汉民礼道:“多谢杨兄弟,多谢各位!”说罢迅速往山上走去。众人见梁汉民如此快传回喜讯,一个个将信将疑,只有韩正良嘿嘿笑道:“我说嘛,会长出马,没有谈不妥的事!”待见到山下的人陆续撤去,众人欢呼雀跃。

阮勇不解的问道:“司令真的要放他们走啊?”杨家虎道:“不放他还能怎样?我们追捕的是史大聪,不是梁汉民!眼下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不能在云岭生出太多枝节来!”阮勇点头道:“明白了!兄弟们,收队!”

众人收队返回云府,杨家虎征求云山道人意见,想将林荣送回金牛寨治疗。云山道人道:“非是不可,但我考虑到病人正处在良好的进展阶段,一旦变换环境,可能会有很多意外的情况发生,我看还是暂时不去为好!”杨家虎道:“既然如此,那就等等再说吧,惟有加强防范力度便好。”于是又对众人道:“阮兄,你率部分兄弟先返回金牛寨,其余暂时留下来。”如此,进驻云府的人数增加到九人,杨家虎将九人分为三组,实行三班轮换制,昼夜梭巡,切实保障了云府的安全。

诗云:

欲除证人烧云府,半途移花接他木。

汉奸逃命凤栖山,大敌面前求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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