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人领命退下，子娴回身，看一眼倚臻，见倚臻领悟般上前关起房门，这才缓缓上前，在鸢淑妃背后轻轻拍了拍，宽慰道：“淑妃姐姐不用太担心，公主既然醒了就没事了，晚些时候再用热水泡一泡身子，蒙头睡一休，明儿个自然就好了。”
鸢淑妃稍稍回眸看一眼子娴，低低道：“多谢潋妹妹的关心。”
子娴轻轻一笑，在床榻一旁坐下，看着顺雅道：“小公主，现在觉得身子怎么样了，好些没有？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给潋姨说，潋姨让他们帮你做。”
小公主点头，停了停又忽然摇头，“没……没有！允侽没有什么想吃的，多谢潋姨关心。”小小孩子，竟是出奇地懂事。
子娴看一眼鸢淑妃似有所悟，再到：“没关系的，想吃什么就说，你额娘也是这样想的，是不是，淑妃姐姐？”
“是吗，额娘？”小公主看向鸢淑妃。
“是……是！”鸢淑妃有些尴尬，“顺雅今日想吃什么就说，额娘吩咐奴才给你做。”
小公主面露喜色，想也不想道：“允侽想吃中午的螃蟹……”话未说完却被鸢淑妃打住，“不行，螃蟹油脂太高，你不能吃……”定了定想事注意到一旁的子娴，咳了咳降低声音继续道：“额娘的意思是你才落了水，身体还能虚弱，应该吃些易笑话的膳食。”
子娴道：“是啊，你额娘说的对，你现在在生病，不能吃那些不健康的膳食，等你身体好了，潋姨亲自为你煮螃蟹吃好不好？”
小公主似有所悟，又好似没听懂，斜眸看一眼鸢淑妃忙摇头，“不用了，谢谢潋姨，允侽不想吃螃蟹了。”
子娴将小公主与鸢淑妃的一样全数落尽眼中，想了想故意道，“既然小公主不想吃，那潋姨就不做了。不过，小公主一定要记得，以前千万不要单独去池边玩耍，也不可以支开你的奶娘，不然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可是很危险的，知道了吗？”
“是，允侽知道了，多谢潋姨关心！”小公主低眉，轻声回道。
“潋妹妹，今日的事全是我这个做额娘的错，不应该让她独自玩耍，否则也不会让温良妃有机可乘！”鸢淑妃接道，声音带着深深的恨意。
子娴面颊掠过一记浅笑，“只要小公主没事，就是万幸！子娴觉得，只要淑妃姐姐是真心疼惜着小公主，今日之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姐姐以后行事，万万小心着些便是。况且如今皇后已去，温良妃孤掌难鸣，只怕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
鸢淑妃似有一惊，忙转开眉头，不敢与子娴直视，“妹妹所言极是！”定了定补充：“眼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外头还下着大雪，妹妹还是早些回宫吧，只怕夜里路不好走。”
子娴侧眸，隔着微敞的窗户瞧着屋外大学漫飞，听了片刻请辞离去，回去的路上正巧遇上前来送暖炉的月童。
一见面，月童便喋喋不休道：“方才在来的路上听说，顺雅和硕小公主和允弘小阿哥双双被温良妃推下水池了。奴婢说那温良妃也真够狠，这么大冷的天，哈口气都能结成雾，水都冻成冰了，穿棉袄都觉得冷，你说温良妃她怎么忍心啊？”
“住嘴，哪里听来的胡话也敢乱讲？”倚臻呵斥，子娴听着不置可否，只弯起嘴角露出一记似有似无的笑意。
月童瘪嘴，正巧对上子娴的笑面，疑惑道：“主子笑什么，难道奴才说的不是？”
子娴止步，“月童，你入宫也两年多了，怎的还不懂这后宫里头的规矩吗？说话之前一定要好好动一动自己的脑经，别人云亦云。”说罢继续前行。
月童还是不太理解，继续追问，“主子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难道不是温良妃把小公主和小阿哥推进池中的？可是小阿哥才一岁半，小公主也才六岁，这么小小的年纪，他们懂什么？”
子娴沉沉道：“小孩子懂什么，就要看大人教他们什么！”
月童似忽然觉悟，直声道：“难道是鸢淑妃教顺雅公主跳水，冤枉给温良妃的……”
“还不开住口，这些话是你敢乱说的吗，小心你脑袋！”倚臻忙出言喝止，转而看向子娴道：“主子今日是怎么了，竟给这丫头说些唬人的东西。”
子娴斜眸看一看月童微睁的双眸，严肃道：“也该让你学着些后宫的生存法则了，否则将来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怎么活得下去？”说罢再次起步离开。
雪越下越大，不多会功夫又把子娴三人才走过，留下的脚印重重填满。这个冷漠的冬天、这些冰冷的雪花、还有这个无情的皇宫……
三日之后的晴天，传来太后的懿旨：削去温良妃的品级，降为容华。其中原有各自心中明了。
子娴得知此消息是，正在乾和殿陪着皇上阅折子，是柯万洪上前禀报的，皇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诧异，听罢继续埋头瞧奏折。而子娴心头却有疑惑，以太后纵览后宫几十载的阅历，难道看不出这只是一个阴谋吗？
自从皇后死后，后宫许多嫔妃嫔妃陷入困境，不是降品级就是罚禁足或月俸，太后究竟是真的没看出其中端倪，还是早已看了出来，默默应允了柳懿贵妃的所作所为，一个一个铲除她在后宫中的异己？
子娴猜不出太后的想法，当然，后宫之中，也没有中知道太后的打算。
兴许真正的后宫高人，是以不露痕迹的姿态俯览众生，或许别人会以为她什么都不知，其实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透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子娴侧目，望着大殿墙角摆着一束鲜红的腊梅，不时香气浸入健脾，心头一阵阵凉意袭过。
很久很久以后，当天空停止白茫茫飘落的白雪，换上青山绿水，旧岁辞去，新年到临之际，婉贵嫔回宫的消息传来。
当时子娴正在乾和殿陪皇上下围棋，是柯万洪进殿禀报的：“皇上，婉贵嫔娘娘在殿外求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