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子娴开始发高烧、昏迷不醒,连续一个多月的卧榻不起,精神恍惚。皇上先前以为只是受到刺激,休息几日便会见好,那里料到一睡就是三十几日,这期间皇宫几乎所有太医都前来诊断过,却没有一人得出真正的病因,皇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下下旨全京寻良医,只要治好潋容华的病,赏赐白银千两,并加官进爵。
一时间京城沸腾,有不少自认的‘良医’蜂拥而至,最后都纷纷无功而返。
皇上震怒,再贴出告示,若治好潋容华的病,赏白银五千两,良田千亩,并可入住太医院,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人也无忧无虑,一辈子得朝廷俸禄,供养到老。只可惜,十几日过去仍毫无音讯,皇上越是着急,对前来至治疗的江湖郎中渐渐失去信心、不甚期待,甚至有一次因三四位大夫诊断许久无果,皇上长久以来集聚在胸口的怒气顿时崩发,指着满殿跪着的大夫、奴才一阵斥责,从此自请进宫来为子娴治疗的大夫越来越少。
子娴重病,最过担心的当属皇上,贴告示请太医的同时不忘日日来眷音阁探望,之前因叶影一事的争吵也早早抛到九霄云外。
当然,卫筠皓作为子娴的义弟,也得到特许,可随皇上到眷音阁探望,偶尔皇上看折子无空,卫筠皓则代替皇上看望子娴。
筠皓是了解子娴的,自小喜欢吃甜食,浮元子、千层酥等,喜欢小动物,尤其小兔子。平日里闲暇时,筠皓刻意或是无心地做一些子娴喜欢的食物、玩物种种送去眷音阁,许是这种熟悉的感觉时刻呼唤着子娴,近两月之后,子娴的精神逐渐好转,进得些膳食,也可下床走动,精神却始终不好,只有偶尔瞧着卫筠皓送来的小东西才路露出淡淡的笑意。
在子娴生病的期间,后宫发生了一起大事,准确了说是恩馨宫发生了一件大事。东殿帘音阁的崔嫔被因指使涉嫌唆使奴才在皇后膳食中投放毒药,而被贬为才人。
据御膳房的小公公回忆说,皇后早膳素有喝粥的习惯,那日清早,照例熬好粥就送去给皇后食用,行到半路,忽然打路边草丛忽然跳出一直庞大的癞蛤蟆,全身疙瘩,甚是恐怖。不巧的是,那公公前脚正巧踩在懒蛤蟆背上,顿时重心不稳,跌跌撞撞身子就向后倒,眼瞧着手中清粥也快摔碎。
可是,片刻之后,小公公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听到陶器摔碎的声音,身子斜躺在地面见六香笔直站在自己的背后,手中稳稳当当端着皇后的粥。
小公公没有多想,几句感谢之后端着粥向凤恙宫跑去。
不知是天公不作美,还是皇后意识到今日的粥不对,浅尝了一口便食不下,打赏给了宫里的奴才,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那奴才嘴角发紫,口吐白沫,挣扎了几下命归西去。皇后大惊,招来太医问诊,最后得知是粥的缘故,尔后再宣来送粥的小公公,结根盘查之后锁定六香,粥打熬制与送去凤恙宫期间,只有六香一个旁人碰过,正巧六香前几日被皇后努过一掌,真相轻而易举浮出水面。
皇上因为近日担心子娴的安慰,此事全权交与皇后处理,因六香事后只承认是自己一心记恨皇后而下毒谋害,从而只对崔嫔处以‘管教奴才无方’的罪,由正五品‘嫔’位,降为从六品‘才人’。
早在一月之前皇上已下旨,皇后的父亲穆明鄂屡立战功,现年世已大,特招回宫,奉以正一品掌銮仪卫士大臣在朝为官。后宫嫔妃多以忌惮皇后,此次穆明鄂回宫,更是令皇后在后宫的位置不容动摇半分。兴许,就就是有人迫不及待想要要毒害皇后的原因之一,而事情的起因又原至几日前的一次请安礼。
那日是三月十五,崔嫔被贬为崔才人的前五日,后宫众妃奉例向皇后请安,不想端茶水的小丫头心不在焉,行走间脚上一滑,滚烫的茶水全洒在崔嫔衣袍上。崔嫔吃痛,尖叫一声站起身来,只见右手手背已是烫的通红。
随崔嫔而行的丫鬟六香顿时气急,忍不住甩手就是一巴掌奴在茶水丫头的面上,并指着谩骂道:“不中用的奴才,滚烫的开水全洒在我家主子身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那丫头见烫到娘娘,慌忙跪地,使绢子为崔嫔拭擦被浸湿的裙摆,不想才伸出手却被崔嫔一掌打开。
崔嫔面如茄色,冷冷瞪一眼那跪地的丫头,低低吼道:“做什么,滚开,我不要你帮忙!”
几句简单的对话即刻引来众嫔妃的侧目,纷纷佯装着关心的模样上前询问与宽慰:“烫到哪里了?疼不疼?”
皇后闻言看过来,原本带着笑意的脸色立即变得太好看,厉声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过小小烫伤,宣御医来瞧瞧就是,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众人听厌不敢再多嘴,坐回椅凳闭口不言。
皇后起身,走近崔嫔身旁,看一眼地面跪着的泪眼汪汪的丫头,猛地一脚踢在她的腹部,那丫头吃痛,顿时向后倒退两步,深埋面颊上,泪珠不停在眼中打转。
皇后斥道:“不中用的东西,连端个茶水也端不住,留你何用?来人,拉去辛者库,本宫不想再看到她。”
“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四周响起那丫头的求饶之声,而皇后听着仿若虫鸣般无关痛痒,微转眉头,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六香面上,不齿道:“你也不过是一个奴才!”
六香惊愕,忙跪地,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说话间身子不停地颤抖。
见六香求饶,皇后面上厉色缓解几分,望着崔嫔道:“奴才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崔嫔妹妹可明白?”见崔嫔点点头,再道:“不过,本宫作为皇后,统领后宫,本宫宫里头的奴才做错了事,自有本宫对她们加以处罚,用不着妹妹帮本宫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