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娘娘赏赐!”柯公公接过药瓶,躬身行礼,转身的一瞬间衣袍微摆,些许灰色尘土映入眼脸,子娴不觉瞥眉,定了定换上一抹笑意,“劳烦柯公公了,回去歇着吧,晚些时候我命人把折子送去奉合殿!”
“是!”柯公公不敢逗留,屈身一礼,出了大殿。子娴一直望着柯公公走出大殿,直到最后一抹墨色消失微微转头,望着身旁同样有些疑惑的倚臻。久久地开口道:“让小允子偷偷去问问,今日柯公公都做过些什么,见过些哪些人!”
倚臻疑惑:“主子是怀疑柯公公?”
“奏折一事不容有丝毫懈怠,不然我与皇上都将是死路一条!”子娴沉沉道,见倚臻点头走出殿去,又道:“姑姑,再取一些碎冰块来!”
半个时辰之后,正是子娴安静阅着折子时,廊外传来小允子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子娴惶恐,慌忙想要收起奏折,却见皇后被众人拥着进到殿内,旁边满面笑意的毓婉仪。
“潋嫔,还不快过来给皇后请安,愣在那里做什么?”毓婉仪的声音将子娴惊醒。
子娴越是惶恐,脸色不知觉间已是煞白,抬眸间对上皇后如夜狼般犀利的眼神,哪里还敢有所动作,只得趋步而前,等待着厄运的到来。不想才走出三四步,身后传来‘叮咚’一声巨响,待回头望时,只见倚臻匍匐在地,发髻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水珠,身下是同样被凉水完全浸湿的凌乱奏折。
子娴忽然会晤,在皇后等人回神之前先呵斥道:“倚臻姑姑,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怎么把瓷盆打翻?”
倚臻忙抽身跪地,低头道歉:“奴婢该死,请主子恕罪!”
“你们在做什么?”皇上冷冷的声音响起。
子娴忙上前行礼,谦恭道:“参见皇后!夏日暑气难解,嫔妾心中浮躁不能自解,听说《金刚经》有养得静神、平和心迹之功效,所以抄写《金刚经》,以免自己德性有亏!”
皇后瞥一眼子娴,再望着地面湿漉漉的一片,又问:“地上这些东西都是你抄写的《金刚经》?”
“是!”子娴点头。
皇后哪里肯信,对身旁的杨壑姑姑使了使眼色。杨壑也是聪明之人,即刻上前拾起几份折子交给皇后,皇后一一翻开查看,霎时脸色微变,缓了缓道:“好,既然潋嫔有如此胸怀,不如就抄一百份《金刚经》吧,十日之后送往各宫娘娘处,让其她姐妹也学学潋嫔的静心之法。”
“皇后……”一旁毓婉仪似有不干,拉住皇后的手臂低低道,抬眸间对上皇上冷冷的眼神忙又住了口。
子娴道:“是,嫔妾记住了!”
皇后道:“潋嫔你继续抄书吧,本宫就不打扰你了!”话毕摇曳着身子走出殿去,不多会,内殿又恢复之前的宁静。
“恭送皇后!”子娴恭敬道,见皇后背影全数消失才稍稍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不自觉流出的细汗。
“姑姑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传御医来瞧瞧?”子娴转身扶起倚臻。
“奴婢没事!”倚臻拾起一封奏折打开,墨色字迹已晕开,模糊着看分辨不清,“只是这些折子……怎么办?”
子娴眉头紧锁,望着一地狼狈,定了半会缓缓道:“此事我自会与皇上说。好在方才我也大致浏览了一遍,奏折上的内容基本记得!”
一直到晚上皇上才得知奏折的事,许是因为今日*练士兵太过脑累,并未多加追究,与子娴一同用过晚膳早早上了床榻休息。半夜里被一阵咳嗽声惊醒,起榻查看,见子娴独坐烛下,埋头书写。
“这么晚了,在写什么?”皇上突然询问。
子娴显然被皇上忽来的一语吓到,猝地回头,见是熟悉的明黄身影,淡淡一笑道:“是子娴吵着皇上休息了!我怕明日早朝没有奏折会引来朝臣的猜忌,思来想去唯有把记得的折子写出来。”
皇上随手拿起一封折子,上头娟秀字体写着:孟秋时节,四处金黄,硕果累累初成。河南总督江淮全上奏!
子娴看皇上面色疑惑,解释道:“这是河南总督上奏的折子,不过只记得这几句。好些折子自子娴都只记得几句,好在近些日子没什么大事发生,只要明日的早朝没有人提起,应该可以蒙混过去。”
皇上眉头紧锁,放下折子握住子娴的手,有些心疼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能与皇上一起,分担皇上的胆子,子娴不觉得苦!”子娴轻笑,侧了侧身反握住皇上手指,“皇上是子娴的夫君,夫则天也,与皇上同甘共苦才是我的快乐!”
皇上转颦为笑,“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你也要保重自己。这些奏折都是小事,明早随便拿一些空的折子,当着那些大臣的面落水或是焚烧,他们也不会追究。你若是熬夜伤了身,叫我怎心安?”
“原来皇上早想好了,怎么不告诉我,害的我尽担心……”子娴轻声抱怨,不想话还未讲完已被皇上拥入怀中。皇上坏笑,“既然如此,朕……补偿你可好?”说罢轻轻吻上子娴的嘴唇,才触碰间却被子娴躲开,笑道:“不要,子娴困了,想睡觉,皇上也早些休息吧!”
皇上怎肯放,臂上加大力度反手一拉,子娴才支起的身子瞬间跌入他的怀抱,“我睡够了,现在不困!不过你若愿意伺候我休息,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子娴面上羞红,嗔道:“皇上戏弄子娴……”话不待说完,皇上的嘴唇再次覆盖,堵住子娴接下来的言语。
良久,子娴喘着粗气倚在皇上怀中,眼光定格在不远处一只熊熊燃烧的烛火之上,嘴角浸出一记浅浅的笑意,问皇上道:“皇上最近有没有去皇后那里坐坐?”
“好几日不曾去过了,怎么了?”皇上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