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将太后与皇后二人的异样看在眼中,又往方才传话小公公的方向望了望,大致已猜到了几分。因为子娴认得那传话的公公,在薛婕妤宫里头当差的,以前在裴殷宫见过。
“朕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这里就交给母后了!”皇上一句将子娴拉回大殿。
子娴回眸,正巧见皇上也往自己方向瞧了瞧,那样倦怠的神色令子娴心口一阵刺痛,就那样痴愣愣望着皇上离开,直到最后一抹黄颜色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祠堂外。
瞧着皇上的离开,难免有人心中不舍,微微起身想要随皇上而去,却听太后道:“皇上有许多奏折需要处理,就让他先离开,你们都留下来多陪陪小阿哥吧!”
太后的威严无人敢忤逆,众人更不敢又他言,纷纷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原位。
柳懿贵妃立于太后身侧,眼光流转,轻轻逗着小阿哥玩耍似有似无道:“一晃小阿哥出生都有十日了,臣妾瞧着比才出生那会胖了许多,必是太后日日精心照顾的缘故吧。”
太后回眸,无所谓道:“虹昭仪卧病在榻,哀家理应为他照顾泓儿。”
柳懿贵妃莞尔,“是!都说‘隔代亲’,太后是小阿哥的皇祖母,小阿哥一定很是喜欢与太后一起吧?”
想事被说中,太后笑意又深了继几许,慈祥道:“可不是!这泓儿当真是和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甚是顽皮,哀家若是一会功夫没打理他就会哭闹,陪着他玩耍半会又开始嬉笑,真不让人省心!”
柳懿贵妃道:“难怪臣妾瞧着太后神色有些倦怠!照顾小孩子最是伤神,太后这些年一直虔心礼佛,不理世事,忽然要照看小阿哥,身子定会吃不消的。”
“可不是!依臣妾看不如将小阿哥交给臣妾们代为抚养,太后也不必日日费神,好生养着身子才是!”鸢淑妃插嘴道。
听至此处,皇后这才明白柳懿贵妃的意图,眼眸忽转,呛道:“臣妾觉得淑妃妹妹此法子甚妥!虹昭仪妹妹素来与臣妾亲近,不如将泓儿交与臣妾抚养吧,臣妾定会视泓儿为亲身骨肉般疼惜。”
柳懿贵妃面色顿沉,“皇后姐姐一向身子都不好,照顾自己尚且足以,哪里还有多余的精神照顾小阿哥。况且姐姐每日汤药不断,宫里头定是处处充溢着刺鼻的药味,小阿哥不过十日大,在那样的环境中怎能健康成长?还是交给臣妾抚养吧,臣妾育过傲儿,懂得如何做一个好母亲!”
皇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贵妃妹妹现在年轻,又有皇上的宠爱,兴许一两年后便会有自己的子嗣,到时妹妹会不会因为疼惜自己孩子多几分而忽略了泓儿?”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才讲完止不住一阵咳嗽,顿了顿继续道:“我虽然身子不好,但宫中有经验的嬷嬷甚多,必是细心呵护泓儿长大!”
柳懿贵妃轻扯嘴角,似淡然道:“皇后姐姐想必没有忘记颜小仪吧?臣妾记得颜小仪薨时腹中已有五月大的龙嗣,姐姐也说一定会好好照顾颜小仪,照顾颜小仪腹中胎儿,可是后来却让她死于你的凤恙宫。”
旧事再提皇后早已铁青了脸色,还是曾让她噩梦不断的颜小仪,不觉胸口烦闷,连连咳嗽出声,面颊也涨的通红。
“还请贵妃姐姐慎言!颜小仪之死纯属意外,是她自己急于在皇上面前表现,有着五月的身孕还逞能耍长枪,最后跌下护栏摔死。此事皇上也是亲眼目睹的!”毓婉仪怜惜皇后,出言道。
“好了,都给哀家住口!这里是宗祠,太寅王朝的列祖列宗都瞧着,你们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太后听着厌烦,大声斥责,再冷冷瞧了皇后与柳懿贵妃一眼,继续冷冷道:“泓儿是哀家孙子,由哀家亲自抚养。你们若是有闲情争论这些陈年旧事,还不如多多为泓儿祈福!”
如此针锋相对的皇后与柳懿贵妃,子娴早已习惯,只安安静静立于一旁听着几人的对话,渐渐对她们口中的“颜小仪”不免心生好奇。微微侧眸瞧一眼婉芳仪,留仙髻上插着那支玉石发钗,原本玲珑的姿态凭添几分柔情,倒是比自己戴着还好看些。
大殿正中的太后一话毕稍稍缓了缓神色,命人取来一只金质长命锁戴在小阿哥脖颈间,笑道:“今日皇祖母送你这个长命锁要一直带着,保你长命百岁,永无病痛!”
皇后也拿出一只观音玉坠替小阿哥带上,笑着祝福小阿哥健健康康成长,尔后以柳懿贵妃为首的各级妃嫔也相互敬上小礼物,多以金银镯子、佛珠保平安等物。子娴也不例外,用小穗子编了一条链子,当中穿插雕观音慈貌的珠子,不显小家子气,也不落俗套。其后是婉芳仪,所赠之物尤引人注意。
婉芳仪是与子娴一同上前赠礼,在瞧过子娴的链子之后只见沐春姑姑奉上一方瓷碟,当中两只黄颜色的兔子,精灵可爱。
婉芳仪道:“嫔妾没什么好的东西可送给小阿哥,便自己缝了两个小兔子玩偶,希望小阿哥像小兔子般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长大。”
众人正是奇怪,细瞧之下才看出是两只假兔子,黄颜色的绒毛是上好的貂皮,染成纯粹干净的黄色,再加以整改缝补,配上红宝石眼睛与皮革耳朵,便成了如此*真的小兔子玩绒。
“婉芳仪妹妹当真是有心了!”柳懿贵妃在一旁轻叹。
太后也面露喜色,夸奖道:“婉芳仪女红真是不错,竟然能做出如此栩栩如生的小兔子玩偶!”
子娴躬身回礼,“多谢太后夸奖!嫔妾平日里无事可做便总唉缝缝补补,也算不上好的女红,不过是用心罢了!”
一旁毓婉仪笑道:“婉芳仪真是用心!”顿了顿似又瞧见什么,继续道:“婉芳仪头上珠钗可真漂亮,以前从未见过,也是你自己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