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听着早已震惊不已,原来这才是她与静华公主之间的仇恨,源于上一代,却永无休止的延续下去。而现在的林小仪在讲完这一席话之后却出奇地平静,只有眼中泛出的点点泪光昭示出她内心的苦涩与隐忍。
子娴不知如何宽慰,想了想,只低低道:“那些不开心的事都过去了,现在你是太寅王朝的林小仪。我相信不久后,你的家族定会以你的荣耀而荣耀!”抬头,投于林小仪一记坚定的眼神,却在恍惚间见不远处的假山旁站着两名宫女装束的女子,其中一名女子侧身对子娴,恭敬低眉,似在听另一位女子的吩咐,依稀可变手中握着一套浅粉色的衣服。
“叶影!”子娴轻呼,细瞧之前,那低头的女子身形很是像叶影,只是距离稍远了些,瞧得不真切。
“潋嫔姐姐……姐姐在瞧什么?”林小仪瞧见子娴的分神,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子娴回神,言语搪塞。
“那我们回去了吧。出来这么久,怕皇上担心!”
“嗯,好!”子娴低喃,随林小仪徐徐而前,再回头瞧时,假山下早已没有了人影。
子娴与林小仪回到启祥宫时,远处戏台之上正唱着《赵氏孤儿》,太后一边抹泪,一边认真瞧着,并不时与皇后、柳懿贵妃等人讲话。子娴不敢打扰,悄悄走回自己的位置,才坐下听得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潋嫔妹妹,你还好吧?”
子娴侧眉,见是侧前方的谨贵嫔。今日装扮比平日浓重的许多,但浓墨胭脂下,仍可清楚瞧见她面上久不照阳光的苍白之色。
子娴点头,轻轻一笑,“谢姐姐关心,我没事!”
谨贵嫔道:“妹妹出去走了一遭,瞧着脸色越是不好看,是不是病了?若身子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无事,可能是多喝了些酒,所以面色才不好看,无妨的。”子娴莞尔一笑。
槿贵嫔听罢微颦眉头,似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讲,犹豫片刻终开口道:“前些日子四川大肆降雨,许多地方河坝决堤被洪水淹没……不过听说锦城一带未有受灾,妹妹家中亲人想必也不会有事的。”
子娴听着不免有些感动,低头道:“谢谢槿姐姐!”才说完,见一行奴才拖着碟盘井然有序的走进殿中,各自手中盛放着才出锅的膳食,分别放到木几之上再齐齐走出。
因为整个宴会盛大而浓重,不仅后宫嫔妃都参加,连在朝为官之人也可携家眷入席,膳食尤其准备的丰盛,并不时的加菜。子娴对着一桌宴席却无什么胃口,眼尖的瞧见木几一头的小碟浮元子,疑惑有吃惊。
浮元子属于南方的饮食,北方是极少有的,况且是在太后生辰这样盛典之下,怎么可能被允许上桌的?正犹豫间,微抬头间见皇上往这边瞧过来,子娴不躲不闪,迎上目光轻轻一笑,顿了顿如梦初醒般抬高盛浮元子的碟子与皇上瞧见。
不多会,远处传来一曲悠扬的琴音,原本安静的内殿顿时沸腾起来,许多妃嫔或是大臣均向太后献上自己的贺礼,不过是些长寿的礼物,什么珊瑚雕寿、玉碎观音等,家中有势力的送的昂贵些,没什么银子的送的简单,绣花玉坠等。
再要说话见槿贵嫔已起身向太后的方向而去,子娴会意,与远处的婉芳仪对视一眼,纷纷没入人群之中。两人一同屈身向太后请安,并送上自己的贺礼。
早已有已有两名身强体硕的公公一左一右打开一卷画卷,顿时一副山水图画映入眼帘,足足两丈的距离。说是山水图也并不尽是山水,除去山间野林山水瀑布栩栩如生,当中城镇乡里也是穿凿附会,人来人往骆驿不绝,一派祥和之貌。
乍看之下像是水墨图,近观才只竟是针线所绣。布匹是最珍贵的桑波段,主以锁绣为主,针脚整齐,配色清雅,线条流畅,绣工堪称一绝,连山间虫鱼清晰透彻,小人面颊上的笑容也依稀可辨。
子娴先开口道:“太后吉祥!这是嫔妾与婉芳仪姐姐一同绣的《南山图》,愿太后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婉芳仪笑道:“这幅《南山图》是嫔妾与潋嫔妹妹真心所绣,祝愿太后永乐安康,福泽绵绵!”
话才说完,听得旁边有人轻声惊呼:“好生漂亮的画!”
又有人称赞:“好生精湛的绣工!”
太后盯着画卷瞧,脸色微微变化,想是惊讶于这样的精湛的绣工。面上却维持着温和,不露痕迹道:“不错的女红,画卷选景也不错,当真是你们绣的?赠于哀家的寿礼?”
子娴低头,语气不急不慢,“是!这是嫔妾与婉芳仪姐姐所做。但嫔妾只是描图样,针线功夫全是婉芳仪姐姐所做。”
太后眼光至画卷上移开,直盯着子娴二人,脸颊瞧不出任何情绪,不悲不喜。皇上见状开口道:“这的确是潋嫔与婉芳仪所绣,一月前朕就见过,为了绣出最美的线条,她们还熬了好几个通宵,只为给您一个最不一样的生辰礼物。”
太后脸色微恙,带上几许不易察觉的浅笑,想是也极其喜欢这张绣画的。
一旁毓婉仪插上前道:“我倒是听说潋嫔女红极好,不想婉芳仪也如此出类拔萃,今日瞧着算是令人大开眼界了。”说话间见皇后靠近绣卷仔细打量,再回头望着婉芳仪,疑惑道:“我瞧着这副刺绣……你们是用的是素色桑波缎做绣底?我记得这素色桑波缎是极其珍贵又难织的布匹,现在皇宫中仅存也只有两匹,一匹年初赠于了索布大汗,另一匹,皇上竟赐给了你?”
子娴忙躬身,恭敬道:“回皇后,这素色桑波段是嫔妾请皇上赐的。太后生辰是这后宫最为隆重的庆典之一,嫔妾与婉芳仪不敢马虎。况且太后一生为太寅王朝耗尽心力,辅佐皇上,也只有这样好的缎子才配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