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希望,我们能再次拥抱,哪怕一次。
——夏洛桐
陈柏然皱了皱眉,按兵不动不想理会打扰他思绪的电话。
然而,执着的铃声学不会放弃。
他放下笔,迈开修长的步伐,显然他并不打算原谅这该死的来电者。但是,他错了。
在他看到屏幕的那一刻,他原有的以为在此刻都土崩瓦解。
他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为了这三个字而心动了。然而,当下的他微微握拳,原本些许的暴戾渐渐被冷峻给予冲淡,那一刻的时间暂停,直至同一个称呼的同一个号码在同一个时间的下一个回合再次打入。
“嗯。”
他还是接了。
用一个轻声词作为结尾。
陈柏然握紧手机,踱向窗边,平静的脸上掀不起半丝表情,波澜不惊。一双冷而深邃的眸子看向远方,是她说的那个地方?君生而颀长,貌俊美,说的就是他吧!
修长的手指娴熟地破解张恒的手机密码,准确无误地按下删除,紧接着是准确无误地把手机扔回沙发。一系列操作结束,似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室。
【张恒?遇上了一点事,你可以方便过来下?在XX派出所。】
派出所。
夏洛桐继续死乞白赖地向民警同志解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
一通失败后,转而心事重重地构思着该如何向张恒解释,这一个【麻烦】。
这确实是一个【大麻烦】。貌似重相遇还在48小时的有效期内吧!
就在夏洛桐自哀自怨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民警同志喊道,“夏洛桐,你可以走了!”
夏洛桐说了【麻烦你们了】,默默地踱着小碎步走了出来,这是她惯有的小习惯,对着颀长的背影,尴尬地说:“谢谢你,张恒!碰面就麻烦你……”
她的话音刚落,接踵而至的是一股冷漠的气息,就像是西伯利亚寒流南下一般。
时间在此刻得到静止的诠释。
尴尬的笑容渐渐消失成不约而同的安静。
他,依旧意气风发,岁月不曾薄凉于他,依旧帅气俊朗的好皮囊,棱角分明的轮廓,散发着的是愈发成熟与稳重的自信。和星辰一般闪耀着的眼睛,却是一池深墨色的、与人隔绝的凉,深不可见,再见亦沦陷。
45度角的仰望,才能企及的相视。
夏洛桐愣愣得不知所言。
是谁又再次企图读懂藏匿着的心呢?
“你,好。”夏洛桐拳着手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不敢注视地朝地面打着所谓的招呼。
陈柏然没有应答。环抱双臂,眼睛未曾眨动过一下,冷漠的瞳孔能深刻地映出她的影子,面无多情的表情,平静得像教导主任让人猜不出心思而颤栗难安。
时光静好,你好吗?
不知道是谁先走出派出所的。
夏洛桐知道的是下雨了。雨势颇大。
豆大的雨滴拍打宁静的世界,敲打各自不安的心脏。
她能看得见的是他素描般的眉宇微蹙,好看的皮囊写满厌恶。记忆深处的他,不太喜欢和雨有关的情节。夏洛桐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伞,黑色的伞在纤细的手指中绽放在漂泊的雨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静谧。陈柏然抬头看了看伞的页,是蓝天与白云的画面。他没有侧身看撑伞的人,信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夏洛桐本就才到陈柏然的肩,为了跟上他的步伐,也为了不愿他淋雨,踉跄地惦着脚尖,只为把伞撑得高高的,够得到他的高度范围。
她在他的右边。
他在她的左边。
距离十公分。淋右肩。
陈柏然加快了步伐。
距离在二十公分,一把伞的空间拉开有限的容积,夏洛桐的头发打湿了。
陈柏然打开了车门,下一秒,车门随之关上。迅速地打转方向盘,加速地驶离案发现场。车轮溅起一个水花,着实打落在蓝色裙摆上。
这一切,后视镜都尽收眼底。
他看得见,看得见,她静静地撑着伞,在这一场雨中,在他的身后,在越发模糊的视线里。但他视而不见,就像视而不见左侧心房传来的隐隐的心痛,于她。
车子慢慢消逝眼底。
夏洛桐撩拨湿了的发,低头看了一眼裙子,微微皱了皱眉,才拦车回去。
他和自己,终究这样,也好。
雨刷认真地清扫挡风玻璃前的雨水,一个女人略显笨拙地轻弹身上的水渍,笨拙地往小区内走去,就像尘埃落定。
黑色的车子才选择慢慢驶离柏油路。
乔荞在晚上回来。
一进门便瞧见夏洛桐忪懒地躺在沙发上。在玄关处换了鞋后,就碎碎念抱怨着店里的员工不长进,什么什么都不让人省心。
“所以你是很重要的!”
“不不不,我的情就是这样被耽误的!要不,桐桐,你来帮我吧!这样我就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约会我家牧扬了!”乔荞率地抛出橄榄枝
夏洛桐猛地咳嗽,显然她是被吓到了,“就我专业的眼光而言,黎医生并不想和你发生什么芝麻绿豆的关系,而且,我可不想成为你伟大事业蓝图的罪人,到时破产倒闭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呀!”夏洛桐往乔荞身上蹭着撒娇,就像妹妹于姐姐般。
乔荞瞥见了她眼底闪躲的一丝逃避,“今天,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吗?”
“嗯。”夏洛桐松开了乔荞的手臂,自觉地坐直身子,伸手拿过桌上的计算机,和一本白色的笔记本,上面是一串数字,密密麻麻的。
她躲开了乔荞的问题,指着数字说道,“我想去一趟C市,”
“是夏爷爷的那个老房子?”乔荞说出自己的猜想
夏洛桐认真的点头,“嗯!这是我答应他们的!”
乔荞拿过笔记本,她晓得夏洛桐的子,有些事情她就想靠自己的努力去完成,谁的帮助她都不愿,尤其是在情上。关于老房子的事,她隐约听过安一辰提过,夏爸爸过世后,阿姨携款而逃,是夏爷爷一人把事情挑下来,深瞒着桐桐。老房子是祖屋,是她心底最好的归宿。
“那,如果自己的努力不够了,我们的努力,可以一起!”乔荞说完,大声拍着膝盖,“我饿了,我去煮面吃!”
她不给夏洛桐拒绝的机会,她也害怕听到拒绝,身子嗖的一声往厨房溜去。
是夜。
陈柏然立于阳台外,懒懒地灭了烟火,左手边是一地烟蒂,忘了是何时学会的抽烟,他双手合十,深邃的眸子望向无垠的夜空,悬挂着的繁星点点和皎洁之月。
会有在同一个时空的人,在不同的角落里,做着同一件事情想着同一个片段,是彼此相而念念不忘的两个人吗?
夏洛桐踱步至阳台,此刻已是凌晨一分,远处的霓虹灯正热闹着人间,是谁说过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孤寂的瞳孔望向深邃的夜空,点点繁星伴着皎洁之月,所以,深月不会孤单,而地面上的人……
似被深夜撩拨的城南往事,就像电影一般,一帧帧被拉出,一帧帧被记忆,一帧帧被拥抱,就像被曝光的底片,在深夜照拂之下,恍惚之际,过往那般清晰而招摇,近在咫尺。
那年的那些天。
天气热的不像话,隐约的都瞧见地面冒气儿,走在路面上的人少了,冷饮店蹭凉快的人渐渐多着。
那会,夏洛桐还是一头的齐肩短发。
她选择靠窗的位置,对着慢慢迎面走来的公主范女生嚷道,“我的好大小姐,您怎就这么慢呢?”
“可快了!我可是拒绝张恒哥哥的约会,专门见你的!”
说话的女生正是陈晨,她撩拨着刚做过不久的波浪卷,纤纤细手,水晶亮片的指甲盖,水蜜桃色,精致的模样让人不敢大声苛责。
“你哥怎么说?”
“不好说?”
“不好说是怎么说?”夏洛桐就差扑倒而上了
陈晨弱弱地往后缩了缩,惴惴不安地重复着,“他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叫事,所以谈不上帮忙,而且,”
“而且,这种所谓的帮忙,是纯属浪费别人的时间!”
陈晨说完,努力地看着尽量面带微笑的夏洛桐,生怕下一秒钟山崩地裂。
关于她两,在外人的眼里,是丝毫不存在线交集的路人A和白富**。数学的符号代表为【?】。
同一个班的,两人相看两相厌。
夏洛桐不喜欢陈晨,理由很简单——不求上进整天无所事事的花瓶体质。
陈晨讨厌夏洛桐,理由亦简单——长得好看又那么上进的学霸体质。
拜网路所赐,现实中相识的她们,却在陌生的网络平台成为畅所欲言相见恨晚的好朋友。陈晨知道夏洛桐所有的事,除了小时候;夏洛桐知道陈晨所有的秘密,包括她的张恒。
套路中,网友相见,尴尬之余又带着一丝傲慢,傲慢之中又带着一丝不屑与对立,对立的下一秒却是热腾腾的拥抱与相见恨晚。
套路之外,貌美而招摇的陈晨被两个混混盯上,夏洛桐仗义出手惹得她就差以身相许。
陈晨说,如果夏洛桐你在张恒之前认识我,我一定会粘着你的。
“那现在呢?”夏洛桐问。
现在?我们一起去吃牛排吧!
陈晨的邀请,思想跳跃的幅度之大,夏洛桐好气又好笑,数学符号代表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