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似是笑声又似是单纯的喉咙里发出的一个意义不详的音节,轻轻地飘散在空气当中。我心里咯噔一跳,背脊上吹来一阵冷风,一个激灵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生了出来。
当下,凭着这么多的撞鬼经验,也顾不得什么立马夺门而出。可是前面有着四个男人挡着,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他们围了上来,堵住我的去路。
为首的那个人说,“想逃?哼!也不看看我们兄弟是谁!”
我感到空气越来越冷,有那么一瞬甚至有了置身冰库的错觉。哆哆嗦嗦地想要告诉他们别在这儿拿我耗着了,可说了半天也只吐出三个字,“有,有鬼!”
此话一出,四个作死的人立马笑成一团,其中一个说,“这丫头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另一个附和道,“还有鬼!鬼看到老子我,也得退避三尺!”
说罢,四人笑得更加大声。
“你们特么的没看到这里的空调是关着的啊!”我提高了声音,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就去推前面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地痞真的不是人,他一手拉住我的手然后猛然向后一推,猝不及防的,被推到在地。冷冰冰的地板带着疼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通过我这么一说,那群白痴倒也真的去看了空调,果然发现了空调没开的事实。
四人有些发怵,不过一人很快就恢复镇定自欺欺人地说,“可,可能是刚刚开了后来又关了。”
“对!”另一个人附和。
“可,可是,好像比起刚才,这里更加冷了……”
话一出口,四人都沉默了一阵,这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门他么的什么时候关的!”
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门,镶着金边的门紧紧地关着,金色的把手在暗淡的灯光之下显得尤为显眼。
“你,你们谁,谁关了门?”一个人说。
“没,没……”
头顶的灯闪烁了一下,一明一暗之间,我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声音在那些人中间一闪而过,快的像一道幻影。可是,它绝对不可能是一道幻影,我敢肯定。
那四个人肯定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四个人在灯亮起来的那一刻都软了脚,瘫了下来,四个人互相推着惊恐不已,最开始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是再怎样的狂妄大胆的人渣,在面对生死和未知的时候,都还是会展现出人性最根本的东西——恐惧。
正是这时,电视机打开了,里面传出一个单调而熟悉的音节。
四个人看着电视机惊恐地向后面爬过去,“那那那个……”
“是……是金……金那个……”
我听到那个金字,不由自主地向后转去。电视机还是有着三条黑白的线,将屏幕中央的那个人分割成三段。只不过,中间那个人不是穿着光鲜的女主持人,而是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她穿着校服,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们,那眼神明明算不上怨毒却让我不寒而栗。
蓦地,她动了动。没错一直定格的画面动了!她的嘴角扬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个弧度出现在她那张僵硬而苍白的脸上,看起来尤为怪异。
一股尿味传了过来,回头看了才发现,居然有人彻底吓尿了。
在未知的恐惧之前,人都会害怕,可是当人看到比自己还要害怕的人的时候,又往往能够稍稍镇定一下。
好歹遇过这么多鬼,我自然比他们要好很多。此时看到他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好像找回了些理智。
我奋力起身,拼了命地向门跑过去。这次居然是异常顺利地打开了门。在逃出去的那一瞬,耳边响起了两声,“咯咯”的声音。
那声咯咯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两下,比第一次听到的那一下多一下,轻轻的,带有些嘲笑的味道又好似十分兴奋。心里莫名地一突,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一边撒脚丫子的拼了命地向前跑,一边忍不住地回头看。
这并不是一条直的走廊,但是我在的那个地方离走廊最近的那个转弯口后面就是一扇大大的窗户,照正常情况,应该可以从我这里看到另一端照射进来的阳光或是白白的天光。
可是我回头看的那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东西。没有天光,也没有黄黄暖暖的阳光。整个走廊的光都靠着灯光支撑着一切,就如同夜晚的旅馆一般。可现在分明就是白天!
逃不出去了!在意识到这个走廊的古怪时,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强烈的恐惧紧紧地扼住我的心脏。可饶是知道这一点,我还是没有办法放弃奔跑,放弃逃离。蜿蜒曲折的长廊像是一条弯绕的迷宫,无论我怎样跑都跑,前面都有一个毫无选择的转弯口等着我,然后一转弯又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这像极了昨天遇上的鬼打墙,但是这次我敢肯定,它不是那玩意儿,这是那东西营造的一场幻境,要不然,我不可能看不到外界的光线。
或许关于鬼打墙,我还可以应付,可是关于这个,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当时李素遥也和我说,如若是碰到了能制造一个幻境的东西,那么我注定是没有办法反击的,只能听天由命,等待救援。
腹中的绞痛让我两眼一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跑了三次,再回头看看门牌号,毫无变化,怎么样都逃不出去。可是难道就这样放弃吗?不,一定还有办法。
挪动步子,脚下发软,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腿流了下来,血腥的味道在空中蔓延开来,身子不自觉地僵了。
这真是最糟糕的时刻,果然人倒霉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我每次例假都会痛的厉害,于是每次来的时候就各种忌讳,卧倒在床,酸辣不吃,连饮料都不喝。昨天跑了那样长的路,今天又是一阵跑,这下好了,痛一下子就来得夸张,例假也开始喷涌,抵都抵不住。
我咬着牙向前挪了两步,就算跑不出去也不要在这个倒霉的地方杵着。
大概是走得慢了所以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一些没有感受到的东西。走到下一个拐角的地方,我忽然发现了自己的口袋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坚硬而冰冷的质地。
手伸到袋子里拿出来,发现居然是一只打火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约是实在觉得绝望,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我按下了打火机。
橘色的火焰嗤的一声燃了起来,摇曳着发出微光,顶上的尖角颤动着晃了晃。前面的空气忽然出现水面波纹一样的波动,我心中一喜,向前踏了一步看了看门牌,居然破了!
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心中大喜,脚上也不落下,跑到电梯旁边伸手刚想按下下去的按钮,忽然就想到了之前的遭遇,于是又往安全通道跑去。
安全通道没有灯,也没有窗,只有绿色的安全通道标识散发着绿油油的光,半朦胧的楼梯看起来令人望而生畏。
我吞了吞口水,给自己打了把劲儿硬着头皮冲了下去。
爬楼梯是一件辛苦的事,下楼梯到没那么难。不过是五六分钟的功夫,我就从七楼到了二楼。看到门上那个大大的2字在模糊的光线之中显现出来,心中不由得松了松。
只要再有一层,就可以出去了。
就在我欢欣鼓舞以为自己没事的时候,有个东西蓦地抓住我的脚踝狠狠地一捏。一阵钻心的疼从脚踝上传来,让我有那么一瞬以为,它断了。
剧烈的疼痛使得脚上不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天旋地转,出于求生的本能,在最后摔下去的时候,我双手撑地躲过了一劫,并没有摔成重伤。刚想爬起来,就听到前方传来欢乐的铃声。抬头一看,这不正是我的手机吗?可我逃得匆忙,并没有把它带出来啊!
手机在前面一闪一闪的,来电显示上写着萧肃的名字。
这个手机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手上似乎现在才感受到跌下来时撑地导致的刺骨疼痛。
我没有动,呆呆地盯着手机。没想到手机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动地按下了接听键接起了电话。
“我可是放了你两次哦,姐姐。”一个稚嫩而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一具冰冷的躯体附了上来,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块让人忍不住地打颤,“过一过二可不过三呢,你怎么逃的这么慢?”
“铃铛……”萧肃的声音在楼道里扩散开来,带着些轻微的回响。
脸上一冰,那东西的脸贴上了我的侧脸青灰色的手附上了我的手,它似乎很开心,轻轻的,咯咯咯笑了三声。那笑声像是一根冰针在我的心口挠了三下,每一下都带着一路翻起的血肉,战栗的疼,“啧,让你死之前还能听一下他的声音,你说,我对你好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