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胖子不解地问道。
瘌痢头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眼里那股八卦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激动地说道,“难道你们对能惹得鬼见愁如此暴怒的女人不感兴趣吗?”
郁轻舟还来不及说话,胖子也激动起来,“快快带路!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我倒要看看这女人是何方神圣,到底是倾国倾城还是身段妖娆?
竟然能把这个死鬼收拾成这个样子。”
小瘸子被他们吵醒,睡眼惺忪打着哈欠凑过来,显然是刚睡醒,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半撑着沉重的眼皮,拽了拽郁轻舟的衣袖,“轻舟哥哥,是开饭了吗?”
胖子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臭小子,成天就知道吃。”
“那你们这是要干嘛去啊?”小瘸子捂着脑门龇牙咧嘴地问道。
胖子正要开口,郁轻舟抬腿踹了他一脚,狠狠地瞪着胖子,低声斥道,“不该说的别瞎说,他还是个孩子。”
胖子不情不愿地收回即将出口的话语,一面嘟嘟囔囔,“这死瘸子都十五岁了,哪里还算是个孩子。我十五岁那会儿早都已经......”
“闭嘴!”郁轻舟伸出手暗自用力,狠狠掐了他一下,胖子嗷地高喊一声,瞪了郁轻舟一眼乖乖闭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郁轻舟转过脸对半梦半醒的小瘸子说,“我们几个出去找点吃的,下雨路滑,你腿又不方便,带着你也麻烦。今天你就不用出去了,留院里看门吧。”
小瘸子一听这话喜出望外,剩下的睡意全部消散,惊喜地叫道,“真的?”
郁轻舟点点头。
小瘸子高兴地手舞足蹈,随后狐疑地看了郁轻舟一样,垂下头低声嘀咕道,“奇怪。轻舟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好了?”
闻言郁轻舟一把揪住小瘸子的耳朵,疼得小瘸子嗷嗷直叫,“疼疼疼!轻舟哥哥下手轻点嘛......”
郁轻舟不管不顾,继续死死揪住小瘸子的耳朵,朝着小瘸子大声骂道,“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要不是小爷我从路边把你捡回来,你这条小命早就没了,哪儿还有机会在这跟我斗嘴!”
小瘸子吃痛,赶忙换上一副笑脸,“是是是,如果不是轻舟哥哥,哪儿还有我小豆子。”
郁轻舟这才满意地放开手,说道,“还有呢?”
小瘸子思索片刻,笑眯眯地说道,“轻舟哥的大恩大德,小豆子我永生难忘,日后必定好好报答。”
“怎么个报答法?”
小瘸子走上前轻轻揉捏着郁轻舟的肩膀,凑在他脸前熟练地背诵出郁轻舟教给自己的话,“日后若是我发达了,吃香的喝辣的绝对少不了轻舟哥。”
郁轻舟挑眉看着他,小瘸子忙加大了手下力道接着背道,“以后轻舟哥坐着我站着,轻舟哥吃着我看着,轻舟哥吃肉我喝汤,轻舟哥让我向东我绝对不朝西。”
郁轻舟摸了摸小瘸子的头大笑,“对嘛,这还差不多。”
瘌痢头早等得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别磨叽了,赶紧走吧,回来再收拾这小子也不迟。”
说完拽着郁轻舟就和胖子往门外冲。
永安城内外细雨如丝,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
几人穿着磨得破烂的军服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也就没有多少人对这群强盗似的士兵投来鄙夷的目光。
瘌痢头带着郁轻舟和胖子左拐右拐,终于拐进了一条明叫“西凤”的破败小巷。
这地方和他们容身的破院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整条巷子像是被抛弃了,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走到拐角,一个院墙修砌得异常高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院子门户紧闭,透过门朝里面看过去,小院虽然破败却拾掇的很整洁,干干净净。
墙角还种了大片淡黄的迎春花,乍眼看来,十分温馨。
胖子不禁纳闷地问道,“臭瘌痢,你是不是找错了,这哪儿像是做那个生意的地方。”
瘌痢头急了,“我绝对没看错,就是这儿,我亲眼看见鬼见愁进了这门,第二天早上才出来的,我瞧见好几次了。”
“那你没瞧见那女人什么模样?”
瘌痢头挠挠头上的瘌痢,有些为难,“我还真没看见。诺,她家围墙这么高,爬上去也得费些功夫,这都不怕,怕就怕万一鬼见愁发现了......”
“哈哈哈,怕什么,大不了就是让他揍一顿。难道这美人他鬼见愁找得,你就找不得?”胖子打趣着说道。
郁轻舟看了看围墙,选了一个偏僻不易被人发现的位置,三人三下五除二窜上去。
到底是在战场上历练过的,身手比常人敏捷许多,虽然在这永安城混了一年日子,但底子还在。
三人如猫一般轻松窜上去找了个地方躲好,伸长脖子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等了许久,方才瞧见一个身着布裙的女人从里屋出来。走近一瞧,三人都愣住了。
并不是这女子生得多么娇美,身段多么风流。
而是她与众人的想象太不一样了,压根与“暗娼”二字搭不上边。
女人皮肤极白,眉眼温婉,一身布裙将瘦弱的身躯包裹地严严实实,生得并没有多么美丽。
可那股子温婉劲儿却十分动人,举手投足尽是温柔,叫人不禁去想,若是在她跟前大声说话怕是会惊扰了她。
看样子也并不十分年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她举一把油纸伞焦急地迈步走过来,仔细地查看着前几日初绽的迎春花是否被昨夜的急风骤雨打散。
她心疼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花朵,伸出两只手认真地捧着打湿的花瓣。
随后将花瓣小心翼翼地埋在黄土之中,眼神依然同二八芳华的少女一样纯粹干净。
郁轻舟和胖子转过头来询问地看着瘌痢头,瘌痢头耸耸肩,自己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么一个干净清秀的女人实在是不像啊。
若她举止风流勾人也就罢了,偏生如此干净纯粹,规规矩矩,让人不敢作他想。
瘌痢头无奈地摇摇头,郁轻舟打了个手势,示意二人撤离。三人放轻脚步,正要一跃而下。
门口突然传来叩叩叩地敲门声。
三人立马躬身重新趴在墙头紧盯着院内的风吹草动。
女人不慌不忙地将伞小心立在迎春花上头,为娇嫩的花骨朵儿遮盖住一方风雨,这才起身朝门口走去。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伴随着一个男人粗鲁的叫喊声,“榕景!榕景!快些!快快开门!”
女人嘴角淡淡勾起笑,依旧温婉无比,眼中却毫无情绪,一面小步走过去,一面柔声答道,“来了。”
榕景打开门,一个满口喷将着酒气的粗壮男人扑通一声倒在她身上。
男人身上的酒气、汗气一阵阵朝榕景鼻子里钻,熏得榕景胃中一阵抽搐,几乎就要干呕出声。
榕景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却悄悄移开头,伸手扶住路都走不直的男人,悄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扶着男人朝屋里走去。
男人喷着满嘴的酒气,打着嗝贴在榕景身上,张开嘴一脸猥琐地问道,“榕景,我许久没来了,你可有想我啊?”
墙上的三人看得一阵恶心,榕景扶着男人朝屋里走去,柔声说道,“先喝点解酒汤吧。”
男人伸手一把搂住榕景,从怀里掏出钱袋,喷着满嘴的酒气凑近榕景笑着低声说道,“你就是我的解酒汤,哈哈哈。”
里屋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三人从墙头上跃下来,心里跟吃了死苍蝇一样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