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缥缈,四周皆是一片迷茫。
司徒未浔似乎立足于悬崖上。她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依稀觉得这里似乎熟悉,似乎陌生。
悬崖边缘上生长着许多淡黄色的花,微微闪烁着光亮,这才叫她能看清些自己的处境。
她循着光,缓缓向边缘走去。
靠近些才知晓,这是双生花。往前嬷嬷经常给她讲故事,大多便是关于这花。未浔日日缠着嬷嬷让她讲故事,可爷爷便是不甚欢喜让她知晓太多关于这花。
她就这悬崖坐下,不知道这是不是梦。
忽而,一阵风划过,扰乱了她的思绪。
往后瞧去,便看见一男一女在悬崖的平地上起了争执。不知为何,她很想去看看。
她悄声站起,放慢步伐走了过去。可即便是这样,仍是听不清他们是说辞。
眼看着那姑娘要走,不愿与那公子纠缠,可那公子便是硬拽着她,两人推推搡搡,正往未浔这边过来。
他们的身体竟是穿过了未浔,径直向悬崖边走去。还好,边缘有些花花草草,他们注意到,便各自松手。
那公子看似正与她大声对质,姑娘流着泪,却笑着,令人匪夷所思。未浔更加想听他们的对话,奈何,她听不见。
她便静静看着他们争执。
那姑娘越来越激动,要从涯上跳下去。反常的是,这公子并不劝阻她,反而像是要同她一起跳下去。
姑娘挣开他,抽出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步步向后退,像是要以死相逼。公子这是方才有所触动,开始转变态度,要劝她。
姑娘却不再领情,放下刀,纵然一跃,跳下悬崖。悬崖边的双生花大半随她而落下悬崖。公子遂见,捡起刀,向心口刺去。
“不要!”未浔立马上前去拦住他,可惜,她碰不到他的身体。
鲜血瞬间染红大片花,是那样的触目心惊。
也便是这时,未浔方才惊醒了过来。额头早已是满满的冷汗,她才恍然明白,这,只是梦。
暗自到了声还好,却又心生疑惑,为何自己如此在意这场梦,想来想去,是梦罢了,无甚好回想的。
于嬷嬷打开房门,疾步走过来,看着未浔额头都冷汗,才知晓她仅仅是做噩梦罢了:“姑娘又做噩梦了?先前含秋那丫头同奴讲,说是这屋子风水不佳,现在看来,莫不是真被她说中了?”
于嬷嬷拧着手帕,帮她撩起头发擦擦汗。回想姑娘自从搬进分宗里,便时常夜间难以入眠,这倒是奇怪的很。
未浔揉揉头,瞧瞧这屋子,朴素淡雅,按理来说风水甚好,如何能让这屋子背了这口黑锅?
“她是乱寻了个由头,嬷嬷不必听她胡扯,这屋子我很喜欢,偶尔夜魇,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几日她尽做了些没由头都梦,想来也荒唐。
“奴知晓姑娘喜欢这屋子,明日我便去训训那小丫头,莫要再让她说错了话。姑娘好生歇息着,奴就在外头守着。”嬷嬷端起水盆,起身要走,却碰掉了床头岸边的花。
“老奴糊涂了,竟将这不该碰的东西给碰了。”说罢便忙着要去清理那花。
未浔瞧着这花,很是眼熟。这不就是那梦中的双生花?
“嬷嬷……”她叫住要走的于嬷嬷,略有疑惑。
“姑娘可是还有甚需求?”
“这花……可是双生花,又是从哪里来的?”她并未仔细瞧过双生花,除了方才那场梦。可这花,如何是进了自己屋子里。
“姑娘说的是,这便是双生花,前些日子,家主让奴把花放姑娘屋子里来,说是陆家送来的,如今碎了也好,免得看着心烦。”嬷嬷捡起残花碎盆,放在水盆里,寻思要将它丢的远远的。
“等等,陆家送来的……可为何爷爷将它搁置在我屋里……”爷爷一直不让她了解太多关于双生花的,如今却又将它放在屋子里,这着实令她不解。
“奴自是不知晓,姑娘好些歇息吧,明个姑娘还要去东郊同陆家摆摆样子呢,奴告退了。”嬷嬷立马端起盆,退出了屋子。
未浔琢磨着,嬷嬷一定是知晓的,爷爷不让嬷嬷说出来,她便是死缠烂打也无用。与其死缠烂打,还不如好好歇息着,明日好去撑场子。
思此及,便躺下继续歇息。也倒奇怪,躺下之后便轻松许多,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翌日清晨。
也怕是由于昨日的一场梦魇,到了翌日便睡过了头,日上三竿才被嬷嬷催着醒来去更衣。未浔想着,那梦也并不是如此的可怕,怕是有了那梦才睡的如此舒服。
近来越发猜不透爷爷的心思,爷爷平日最是讨厌同陆家那帮纠缠,也讨厌与老宗主碰面,今日却勤快的去应约,一同去解决与陆家的纠纷。
她不管那么多,只当像是往常那般出来玩玩,什么谈判,自然与她无关,只不过她这个长房独女去做做样子罢了。一个宗里,还是整整齐齐的好。
一路上,含秋甚是唠叨,还是执着她那套说法,一直乱寻由头,说那屋子如何如何不好,让未浔让人拆了那屋子。
嬷嬷也是训她,说怕不是含秋为姑娘着想,是那屋子不讨自己喜欢,便让姑娘拆了罢了。
含秋嘴上说不过嬷嬷,嘟着嘴,独自看着外边。嘴里仍嚷嚷着那屋子如何如何不好。
一路上,未浔觉得于嬷嬷同含秋吵吵闹闹,看着也甚欢愉,那谈判什么劳什子,都不重要了,届时自己只管往那一坐,两眼一闭。
想必到时陆家来的外男与总宗那边的姑娘们不好露面,是要隔上一层纱的,她闭闭眼,打个瞌睡,也是无人知晓的。
想着想着,顿然觉着心情大好,无奈,马车忽然间往前一倾,硬生生的歪了大半截。好在嬷嬷扶着未浔,没让她摔着。可含秋便不一样了,方才只顾着怄气,现在反应不过来,跌在了马车内。
嬷嬷总归护着她,将她拉起,一边数落一边帮她拭去灰尘:“毛毛躁躁的丫头,姑娘扶不住就罢了,自己摔出去了,成何体统?”
“那不都是方才没注意嘛,还不是嬷嬷您急着数落我了……”含秋甚是委屈,觉得若不是嬷嬷,自己倒还不会狼狈的跌下去。
“你们同我下去看看。”刘伯驾车一向很稳,连个什么颠簸是从未有的,几日也怪让含秋摔着,她觉着定是有什么事,才让马车倾了。
于嬷嬷扶她下了车,果不其然,真真是出事了。
只瞧见刘伯和马车的半截都倾在了路旁的低地上,而大道上却停着一辆毫无损坏的马车。
未浔是极看好刘伯的,不用想,定时对面马车的过失,顿时心中涌起怒火:“对面什么来头?”
刘伯也是恼火,却不敢发泄:“回姑娘,是陆家,奴今日是特选了条安静的路,不知怎的,他们也走这条路,奴往边上退退,他们便得寸进尺了,将奴挤了下去。”
“我当是什么人,一群浪荡子弟,多半同我一样,是来充个人数示示威罢了。”她上前去,心里想着是要同那帮浪荡子弟讲讲理。
“姑娘你……”刘伯是喊不住她,只得唤着于嬷嬷和含秋来将马车推上去。
未浔走向那马车,不料车上也下来几个人,正好,她是要看看陆家多少人是那蛮不讲理的浪荡子弟。
“姑娘安好。”为首的公子是十分有礼貌,行了个礼,看模样也是生的极好,看起来怪不像蛮横的人。
后面到时跟了个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看起来到是有几分不讲理的样子了。能跟在这公子后边,还同乘一车,怕不是夫人便是妹妹了。
“安好?我倒不觉得安好,若公子是高高兴兴在车上坐着,突然被旁人的车挤下了大道,公子还能安好?”安好安好,车都掉了下去,她不但不安好,还十分气愤。
“喂,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我们将你挤下去的?那你为何不说是那车夫技艺不精啊?”果不其然,小姑娘很蛮横,她是认定自己没错了。
“刘伯驾车数十年了,看你的这位车夫,年纪轻轻,怕是他技艺不精吧。”未浔从不怕与他人讲理,不过态度如此蛮横,她是第一次见。
“舍妹说的不无道理,虽然姑娘口中的刘伯从事驾车数十年,可我的随从无痕是从小便习武,驾车自然不在话下,这究竟是谁的错,姑娘还不能妄下断论吧?”这公子立场也是与未浔相对,但态度不是很强硬。
“你如何便能如此简单的说我妄下断论?你们从旁边驰过,理应是我们让路,可你们怕是没等我们让路边架过去了吧?”她方才并未听见马鸣声,想来便是这小公子的马车直接架过去,将她们挤了下去。
“我方才在车内,这车外的事,还是要问无痕的,我这便唤他过来,姑娘问问他。”他走过去,同无痕说:“你怎么回事?”
无痕挠挠头,有些惭愧:“公子,方才属下认为这是普通人家的马车,才这般架过去,公子您不是赶时间吗,属下寻思着要快些,才……”
小公子用力敲了下他的头:“好好同人家解释,不然,你就别跟着我了。”
无痕心里苦叫,分明是公子自己说要赶时间的啊,如今却愿意在这浪费时间,公子这何必呢。
“咳咳,姑娘,方才是在下的失职,姑娘可否需要在下的帮助?”无痕表面恭维,内心却极不平衡。
那边高伯大叫:“姑娘,车轮坏了,推不上去了啊!”
公子见势在未浔耳边低声道:“怎么,难不成要同乘一车?”
“做梦。”她也低声道。
“那不如将我的马车借给姑娘吧,姑娘日后可还回来。”小公子倒是还是有良心的,但不过总还是为了挽回面子。
“算你有自知之明。”她接过他手中解开的缰绳。
“哥,那我们……”那小姑娘十分为难,方才态度确实过硬,可他们也赶着去东郊,没马车可如何是好。
“小姑娘,若你看得起我,便同我一起?”未浔看着小姑娘是任性了些,不过倒有些可爱,看她如此为难,同乘一辆马车也没甚关系。
“我我,我才不……哼,一起就一起。”小姑娘向她那边站去。她内心笃定告诉自己,不过是太阳太大,在马车里晒不着太阳罢了。
“方请姑娘留下芳名,日后也好寻到姑娘,在下陆之宴。”他很爽朗大方留下姓名。
“我,司徒未浔,陆之宴,我记住了。”她让刘伯过来,套上马车的绳子。
“我,陆之缘。”小姑娘傲娇的说出自己的大名,可见她还是有意结交未浔的。
“好,我记住了。”陆之宴解下马匹缰绳,骑上马,扬长而去。
未浔望着他的背影,只看了一会儿,便拉着陆之缘走了,算是个爽朗的人,不过他是陆家的人,不宜在公众场合过多接触,若他不是陆家的人,她便算结交下这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