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贲一袭淡蓝色华衣,手上晃着酒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最起码此时此刻在整个大殿中,他的笑看起来并无恶意。
我瞥了眼李信,虽然心下明白这是王贲为自己好友李信的开脱之词,但是还是笑着赞道:“公子实乃世间之大丈夫。”想来这王贲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此刻的他解了整个秦国朝堂的尴尬,还顺便提醒了众人,我不过是一女子。
在这个过程中,嬴政都没有再言语,只是在片刻之后挥了挥手,众人才纷纷散去。就在他离开王座,站起身的那瞬间,我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他的腰间,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阿姐所需的付玉腰带,但是那一条明晃晃的玉带还是将我吸引住了,一时竟是愣住了。
嬴政好似感觉到我的目光,缓缓回过身对上我愣愣的目光,我几乎是在一瞬间收回目光对着他笑了笑,尽管我自认为这个笑虽然的确不怎么真诚,但还是非常友好的,赢政却没有回应我,只是淡淡瞧了我一眼,就在众侍从的簇拥下离开了。
我算是讨了个没趣,也是,堂堂秦王,每天对他阿谀奉承,笑脸相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一个弱国的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经此一事,秦王并没有将我作何安排,这就代表我将会以赵国公主的尴尬身份在秦王宫内生存一段时间,也就是除了黎姜外的所有人都不会善待我们。而我最终的命运不是被赐给哪位权贵为妾,就是被秦王后宫哪个能说得上话的女人安排。只是若是这两样我都无法再接近秦王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秦王后宫历来不缺美人,从未听说嬴政专宠过谁,再者秦王没有王后,所以秦王后宫能做主的便只有华阳祖太后与赵太后了。
在赵国时总是会想,就算再不济,也只不过是被赵王偃拿去笼络朝臣,就算那人可能妻妾成群,年过半百。可在赵国,作为公主是万万不会为妾的。可现在,我只有像风尘女子般使出浑身解数祈求嬴政能垂怜一二才能活下去,才能救阿姐。就算如此,我又究竟要怎样做才能博取他的欢心?
郭开作为使臣完成任务便要即刻回国,而我入了秦宫也不能再出宫住在驿馆了,由于秦王并没有看上我的意思,只得由着秦宫的小太监领着去一处小院子,领了这么个差事,小太监似乎有些不乐意。我素来与宦官相处地不错,见他年纪不大,便主动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是秦国人吗?”
小太监撇了我一眼道:“奴才叫小高,我同贵人一样是赵国人。”虽然应了我,但还是气鼓鼓的,我敲了下他的脑袋道:“你这样怎么干地好差事,既然同为赵国人,那我便要教教你什么叫做宠辱不惊。”
他吃痛,似乎很吃惊我为何为打他?似乎是平日里挨得打多了,一副委屈样,眼神中多了丝惧意。像极了幼时在赵宫伺候我的小太监,只是那些人最后都被倡后处死了。
我揉了揉方才被我敲了一下的脑袋道:“在宫中做事,别把喜怒放在脸上,很容易吃亏的。这次是不是受人排挤才领了这么个差事,是不是觉得送我一个赵国公主很不情愿?”
小高把头撇过去才道:“不是,我不是想干那些龌蹉挣银子的差事,我自幼在秦国长大,可就因为我父亲是赵国人,我在秦国便一直被人嘲笑,说什么今日让我来服侍我的旧主子。”
我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连身上的宦官衣裳都有些破烂,想起那些幼时的玩伴,就算是在敌国王宫还是忍不住心软,便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你要想不再受人欺负便更要努力做事,总有一日让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都瞧瞧你也可以出人头地。”
他的眼睛似乎一亮,但马上又怏怏道:“我只是个小宦官,再怎么努力也还只是个小宦官,宦官难不成还能到朝堂上做大官吗?”
我不禁一笑道:“可不是嘛?可没有哪个国家规定宦官不能出仕的,说不定日后小高能做很大很大的官哦。”
他也咧嘴一笑,他大概只有十一二岁,我知道此刻他定是在憧憬未来,那我的未来呢?我想只要阿姐能病愈,王兄能在代郡好好待下去,还有李牧能守住这赵国江山我便也没有什么可盼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