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柳氏依然是对李依落和容兮的情况关怀了几句,虽然她无意让娘亲知道,但这件事闹得京城人尽皆知,柳氏不想知道都难呢。
到了傍晚,李依落终于鼓起勇气去了柳氏的院子,柳氏见她来了,自然是欣喜,起身拉着李依落的手坐在了床边,温声细语地道:“依儿,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同娘亲说吗?”
李依落点点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的手在柳氏的掌心中放着,顿了几秒,一双眼看着柳氏:“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你说。”
“最近……虽然说应该是巧合,但我总觉得有人要杀我。”
“娘,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别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啊?”
终于问了出来,虽然这话有些委婉,但柳氏一怔,听出了意思。她连忙握紧李依落的手,道:“你在清云寺发生了什么?”
想来也就只有那样了。
李依落叹了一口气,把她和容兮还有几个丫鬟被人迷晕,后来被齐长卿救了的事情告诉了柳氏。
柳氏听得胆战心惊的,一双美目里像是含着泪,她放开李依落的手,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泪。柳氏因出身名门,作为官家小姐一路都是顺风顺水,故而她这样的人最是受不了这些害人的勾当。李尚书为了保护柳氏,这么多年来尚书府里只有她一位正室,从未纳过妾,也从未养过外室,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李依落安慰道:“娘,别哭了,依儿这不是好好的么?”
“只是……我自己也害怕,怕哪一天就不在这里了,我还想享受几年家的温暖呢。”
她语气调皮,柳氏这才止住了眼泪,笑着刮她的鼻子,“就你会说话。”
“娘,要是有什么事,您尽管告诉我,我承受得住的。”李依落拍拍自己的胸脯,道。
她才十四岁,柳氏神情温柔地看着李依落,本想等到她及笄了再说,但似乎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柳氏等到依儿十五了。
柳氏终究还是松了口:“罢了,现在告诉你也好,这样你也对自己有个认识,总不是稀里糊涂地过着日子。”
李依落虽不知道柳氏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等待柳氏接下来的话。
柳氏命碧儿把门窗都关了,然后让她退出去,待碧儿出去,把门关上,她才开口:“你可记得,你左边肩膀上,有一只银色的、蝴蝶形状的胎记?”
李依落点头,道:“我记得的。”
柳氏说:“你也许会好奇,其实那个胎记……”
她不忍心对着女儿讲,于是不看她的眼睛,接着说道:“那个胎记是烙印,我们柳家的女儿都有。”说罢,柳氏把衣领松了松,露出自己的左肩给李依落看。柳氏的左肩上同样是一只蝴蝶,只不过那蝴蝶的形状很淡,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且柳氏肩膀上那只蝴蝶是灰色的,同李依落的又有些不同,柳氏见她还在疑惑,便解释道:“我们柳家的女儿,出生时肩膀上都会被烙下一个印子,因为我们柳家的女儿不同。”
“我虽嫁到这李尚书府,却也没能让你避开这个烙印。因为你身上有我的血。”
李依落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柳氏又道:“我们柳家最开始其实是用毒的世家,只不过是很久没有在世人面前显露过,便没人记得我们还会这些东西。娘亲当初觉得这世道太平,也不需要我们柳家用毒杀人或救人,学了没什么用处,于是只学了两三成。但柳家的孩子生下来都是带着毒的,需要靠自己后天的努力来解,这是祖先传下来的,我们没办法避免,故而娘生下你,你的体内又残留着娘胎里带出来的毒。”
“你虽不会解,但这毒暂时不会殃及性命,只有到了十五岁才会复发。娘想着,有的是时间教你,可你却被贼人捉去了。你这一离开我们,就是好几年。”
“你的胎记本同我们一样,是灰色的,可娘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银色。”柳氏叹息道,“也许是福祸相依,你可知银色代表着什么?”
“娘,依儿不知。”李依落摇摇头,但她有预感,柳氏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
果不其然,柳氏对她说:“从你的胎记变成银色起,你的血就可以治百病。虽然你还是会中毒,但毒会在你的体内瓦解,总之,你的血就是救人的良药,千金难买。”
“但若是有心人知道了这个秘密,保不准江湖上的人也会来找你的麻烦。”柳氏委婉地说完,李依落心下已经有了底,意思就是有了她的血什么病都能治了。那她可真是危机四伏啊,又不会武功,自己不能保护自己,只会给大家添乱。
“娘,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李依落问道。
“我们李家都知道。但没有告知柳家那边,你舅父一直想找你这种血液来炼药,所以他虽是柳家人,却也不能让他知道。我不放心他们,所以我都没有说。”
“但保不齐会有人知道,或者来查探你的消息。毕竟这十年过去,他们都没有见到你的胎记,而柳家的孩子,在五岁时要检查一遍,因为那个年龄段,胎记极有可能变异成银色的蝴蝶。”
她被偷走的那年,才四岁有余。
所以,想要对她下手的,不仅是偷走她的那伙人,也有可能是柳家人。
可若是偷走她的人是柳家人呢?
脑子里忽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李依落摇摇头,要把这疯狂的想法丢掉。柳家人怎么可能呢?她可是娘亲的女儿啊。就算要拿她的血去炼药,也不会置她于死地的吧?
再说了,毕竟是娘亲的娘家人……也是她的亲戚……
许久,李依落才说道:“娘,您能不能教我用毒?”
“您不是说了,毒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么?我想,我现在还不会武功,我想先学怎么用毒,这样也能保护自己,不让哥哥和你们为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