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骡子说完,转过身,高傲地看着神色有些慌张的章夫子。而刘客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忧,仍旧无悲无喜的开口说道:“我的条件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越来越多。乔盟主大可让别人先试试,在下和夫子可以先下去合计一下具体细则。”
“你……”马骡子没想到面前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少年,竟然敢如此轻视他,心中怒气上涌,他用手指指着刘客,狠狠的说道:“等老子炸开城墙,刮了你小子喂狗。”
“你若炸不开城墙,拿你的坐骑给我们章家集的乡亲们炖汤。”刘客一点也不害怕面容丑陋、恶名远扬的马骡子,每句话都与他针锋相对。
“老子现在就砍了你。”马骡子气急,说着就要拔刀去砍刘客。
正在此时,坐在主位上的乔盟主,开口阻止了他:“马头领先施展手段,让我等入城为要。”乔盟主说完,大帐中其他头领纷纷出言附和。
“好,俺老马这就去,不消片刻,带诸位入城。”马骡子收刀还鞘,冷冷看了一眼刘客,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上次马骡子率队夺取定县城门,手下马匪撞上粪车,堵塞了城门洞,给了定县县尉熊无敌防守的时间,最后导致夺门失败。马骡子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别看马骡子外表粗狂,却有内秀。在刘客用火药轰炸定县城墙期间,马骡子派遣手下,时刻打探刘客的一举一动,监视挖掘地道的章家集村民,甚至亲自进入地道查看。
最后刘客成功炸毁城墙,许多目不识丁、见识浅薄土匪强盗都认为刘客用的是妖术。这种说法在二当家抛下自家大哥的尸首胆战心惊的赶回定县后,让更多刀尖舔血,毫不在意生死,但却十分迷信神佛的军卒深信不疑,甚至有些土匪头领都接受了这种说法。
但洞悉一切的马骡子,并不这样认为。他明白刘客是用制作鞭炮的火药炸开了城墙。于是,他暗中将刘客嗤之以鼻、弃之不用的成品火药全部搜集了起来。现在正好拿来使用。
通过之前的观察,马骡子认为刘客让章家集村民挖的地道,没有什么大用。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了安全接近城墙,当然也可能是故意迷惑城内的守军,但不管怎样,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是火药。
所以,急于证明自己的马骡子,也没那功夫挖地道。而且他也不需要地道掩护,他是积年马匪,靠着坐下宝马和手下一众弟兄,纵横边境十几年。一箭之地,纵马瞬间即至。
刘客也是看到马骡子麾下的战马,在两次受惊后,仍被这些马匪轻松驾驭,所以才故意说要杀了马骡子的坐骑炖汤,用于激怒他。刘客也害怕马骡子四平八稳,一步步完全按照上次自己炸城墙的步骤施展,万一让他得逞,那么刘客和章家集的数百百姓就危险了。
幸好刘客成功了。在夜色掩护下,马骡子亲自出马,带领着十几个骑术最好的马匪,骑着战马,驮着一袋袋火药,也不举火,摸着黑快速奔驰到靖县城墙下,迅速扔下火药,然后疾驰而回。
站在城门楼上的周县尉,趁着火光,依稀看到十几个骑兵快速向城墙奔来。他以为骑兵身后会跟有步卒,心中大骇,唯恐敌军连夜攻城,急忙催促手下军卒放箭阻拦。
躲在城垛后的弓手,得到命令,对着黑洞洞的夜空,射了三轮箭,射翻两个马匪。待要再射第四轮,马匪们已经扔下十几袋火药,返回了敌军阵营。
预想中的攻城战,没有发生,周县尉感到十分庆幸,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然后考虑是否要坠下吊篮,派人下去看看,马匪们在城墙下扔了什么东西。
周县尉还未决定,忽然听到身旁守城衙役的一声大喊:“躲箭!”周县尉敏锐的低头闪身,躲在墙垛之后,然后偷眼向外看去,只见上百只火箭,从敌军军阵中射出,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奔着城头而来。
箭尖撕裂夜空发出“咻咻咻”的响声,让从未经历过战事的周县尉和守城军卒,心中感到一阵害怕,后脖颈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等待片刻,并没有箭支从头顶落下。周县尉慢慢探出脑袋,发现敌军射出的火箭,几乎全都落在了城墙之下,只有几只爬上了城头,不过也是强弩之末,没有一丝威力可言。
敌军停止射箭,周县尉缓缓直起了身子,正想说几句讽刺敌人的话,来鼓舞一下手下衙役和青壮的斗志。但他还未开口,只听“轰”的一声轻响,一条刺目的火蛇从城脚下窜了上来。
而这声轻响传到乔盟主和众位头领耳中,已经几近不可闻了。但那耀眼的光芒,让身处一百多米之外的章家集百姓,全都眯起来了双眼。
面前照亮了半边夜空的巨大焰火,让刘客记起今天好像是腊月二十五,后世的小年。他想起,小时候,每当此时,他与全家人一起吃着饺子,看着电视,多么的幸福的情景,从此一去不复返了。但又想到稍后有马肉吃,刘客的嘴角不禁微微向上翘起。
而马骡子盯着城墙脚下明亮的火光,心中十分疑惑。为了不让坐下马匹再次受惊,他让手下马匪将战马赶离很远后,才下令放箭。结果期待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到他的耳中,还没他吃完两瓣大蒜后,放的屁声大。
但火药燃烧发出的光亮却十分盛大夺目。马骡子仍旧很有信心,指望这熊熊燃烧的烈火,能将城墙烧塌。而因为热浪不得不后退十余步的周县尉,沉着一张被烟尘熏黑的脸,眯着双眼紧紧盯着城墙下的冲天大火,心中暗暗祈祷,同样二十多年未有修葺的靖县城墙,可不要像定县城墙那样脆的像豆腐渣,会被鞭炮给炸塌掉。
在足足燃烧了一刻钟之后,城墙下的大火渐渐减弱,缓缓熄灭。马骡子没有耐心等到天亮后,再查看结果。他吩咐手下喽啰将他的宝马牵来,兵器抬来。然后马骡子翻身上马,手持八尺长的铁木长槊,纵马向城墙冲去。
马骡子真乃一员悍将。夜色下,他驾驭着坐下战马,轻巧的避开城头上射来的箭支,几个呼吸之间,穿过一箭之地,到达火药燃烧的地方。
眼看距离城墙越来越近,马骡子却一点没有勒马减速的意思。在将要撞上城墙之际,马骡子拨转缰绳,控制着战马转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弯,马头几乎是擦着城墙呼啸而过。
就在此时,马骡子松开缰绳,双手紧紧握住长槊,双腿牢牢夹着马腹,上身迅速向外探出,双臂用力将长槊向前捅去,正中被火药烧的发红的城墙,“锵……”一阵刺耳的金戈之声传来,百炼精钢制成的槊头,在与青砖碰撞摩擦后发出一溜火花。
马骡子全身的力气,和战马奔跑所产生的能量,通过长槊全部倾泻于城墙之上,但也仅仅只是崩坏的几块青砖,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马骡子仍不死心,但战马已经完全转过了弯。此时,马头与城墙平行前进,站在城头的弓手,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引弓搭箭射向马骡子。
“射死他,给老子射死他。”马骡子犹如孤胆英雄般的奋力一击,将城墙上的周县尉吓得够呛。在看到结果只是毁坏了几块墙砖之后,周县尉大声呼喊身旁的弓手,用箭支毫不客气的招呼自投罗网的马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