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室里,出纳员吴语菲一脸贼笑地不停向外张望。
吴语菲是年前刚上岗的毕业生,性子还比较跳脱。其实,在社会上“混”的人,有哪个人是“单纯”的。就吴语菲这个人吧,外表是个“傻大姐”型的,总是“无意”地说出一些“不经大脑”的话。
就比如安琳和几个要好的同事有时会小聚一下,吴语菲有时就会“很傻很天真”地说,哪天哪天我好像看见你和谁谁谁一起,是不是出去玩儿去了,哪天带上我呗!这种话如果私下里说说,也就半真半假地一听或打岔就过去了。
但是在办公室里说,有时还会有别人在的,很明显就会“传到”老总那里,对于领导来说,是相当忌讳个别小团体“抱团”的,无论是真是玩在一起,还是因为别的事儿。
毕竟,人心是不受控的,作为掌控者,总想把握一切,即使知道没什么事儿,也是各种的不放心的。诸如此类的事儿,总是被吴语菲无意地说出来,可想而知,上面的人会是什么心思。
就为这,安琳被叫过去谈了几次心。也是因为她接手财务的时候,刚好是原来的财务主管跳槽了。她刚到公司的时候,表面上把她放在财务的位置(毕竟是专业学财务管理的),但是,她上面一直有一个“领导”,其实说白了,就是老总的某个“亲戚”。挂着主管的名,实际上就是监视着她们,毕竟财务重地,也怕出什么事。
好在,安琳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毕竟家世条件摆在那儿,她也没什么太强的“事业心”。所以这几年,一直“相安无事”。不过吴菲过来这段时间,总会或多或少地出现一些“小状况”。说白了,就是觉得自己“融”不进安琳她们的小圈子,表面上不在意,心里有些不满,于是在言语上就会有攻击性。不过,安琳基本上会无视她的一些话。因为,有些人只要不理她,慢慢地自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如果你真较真的话,肯定会没完没了的。
“什么事,这么神神叨叨的?”安琳半开玩笑地问。如果不问,一会吴语菲也会说的,不过是故意让别人关注她罢了。
工作了几年,安琳越发沉稳了,要是刚工作那会儿,肯定会和吴语菲相处不来的。怎么说来着,如果你学会了隐藏情绪,你就成功了一半了。毕竟,毛躁的人肯定做不成什么大事。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当个安稳的“美少女”罢了。二十八岁才退团哪,所以二十七岁的安琳认为自己还是个“美少女”,没毛病!再说,天生底子好,别人看她,都以为她二十出头呢,在大学附近晃一圈,还有人搭讪,套问她是哪个系的学妹呢!
“嘿嘿,关注咱们的美女记者呗!刚刚我看她又偷偷出去打电话了,不是打给情人的,就是应付男朋友的!”吴语菲在那里恶意地猜想。对此,安琳觉得她就是无事生非的典范。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
如果是瞧不起人家,你就别总盯着人家啊,真以为自己多清高啊!安琳就是看不上吴语菲这一点,她这人,长相一般,身高还行,大概一米七,也就这点儿优势了。用一个她得罪过的通讯员凌志的话来说,就是脸太长,身高比例失调。要说那个通讯员是地方某行政单位一个部门的文艺干事,南方人,配合着系统宣传的需要,弄了个政法周刊,宣传当地的政治素求。而他本身在当地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诗人,听说出版了几本诗集,还出了两本小说,在当地的报刊上总是发表一些作品。据说也是一个才子。不过,安琳对这样的人倒是没什么喜欢和追捧之类的。她是那种很务实的人,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心思。
不过,凌志自从两年前来公司总部这里办理业务之后,对美丽的安琳一直念念不忘。尤其在知道她是老乡之后,更是加了她微信,经常做诗给她听。明里暗里地想和她发展一下。安琳对此礼貌地冷处理,不着痕迹地拒绝了。毕竟,她在公司里,双方又有着一定的合作,也不好太过冷淡。而且,她暂时也不想换公司。就这样,除了有时收到“情诗”之外,俩人倒是很默契地不再说别的了。而孙泽凯知道后,还吃了好长时间的醋。为此,安琳就很少再回复他微信了。除了必要的业务来往,其他的一概不谈。
而凌志在得知她交了男朋友之后,还感伤了一通。弄得她好像成了一个“负心人”一样,从此,她更加远离这位忧郁的诗人了。而吴语菲则接手了和凌志的一般往来。要不说颜值即正义,有些人就是比较看重脸的。凌志在面对吴语菲的时候就不太客气了,一有不对,就“恶语相向”,没办法,吴语菲也不是个省心的。他打击她长相,她就损他身高,毕竟一米六几的身高在她面前就是个渣渣。
没人喜欢老是被别人作对比,尤其还是总被怼的那个。对安琳,吴语菲是嫉妒的,人比她漂亮,工作更是压着她。如果知道安琳的家世,恐怕她得疯。这一点安琪和安琳两姐妹非常像。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家世来显摆。千万不要小瞧女人的嫉妒之心!
“呵呵!”对于这些八卦事儿,安琳是自带过滤,一听就过。
但是今天,吴语菲显然不愿意错过听八卦的机会。借着去卫生间的名目,悄悄关注伊凡。果然,一会儿就听到伊凡声音有些拔高:“你爱信不信,我昨晚就是和同事出去吃饭了!”
好半天,吴语菲撇着嘴回来了。
“我就知道这样脚踏N条船肯定得出事!”吴菲一脸“快来问我我就告诉你”的表情。安琳实在是看不下眼,假装看财务报表。没时间搭理你们,办公室的财务主管蒋文明虽然是名义上的领导,但是这种沾亲带故的人最讨厌了。
没一会,就看见俩人一起嘀嘀咕咕的,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要说“最默契”二人组应当属这两位,没事儿的时候就在公司各部门“盯梢”,一方面是听“八卦”,满足“变态”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是掌握人事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向上面打小报告。
编辑部,编审室里,马玉川桌面上放着几张报版小样,上面是红笔一通勾画。而他的眼睛则是盯在电脑某相亲网站页面上。
咚咚咚,有人敲门,他又“马上”正襟威坐,一副“君子”模样,至于里子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是编辑来送小样,他点头示意了一下,来人放下,就走了。而他则继续浏览页面。
他今年五十多了,按说,已经是快退休的年龄,对于一般的首府本地人来说,都会在家呆着或出去旅游去了。也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经历,造就了如今的“凄惨”。
没错,就是“惨”!曾经做为经历过上山下乡的“热血青年”,他在最北方的粮食产区工作了好多年,一直混得不好。后来有政策,让他们回来了。结果,好不容易回来了,家人也都分散过日子了。父母早早就过世了,还好,给他留下一个小筒子楼,虽然小,但是也是存身之地。而他回来的时候也都四十多岁了,给安置了个地方,但是效益不佳,一直处于离岗状态。也就是说,还得自己想办法赚钱养自己。
在一开始的迷茫之后,他拿起了笔,毕竟原来就有基础。于是,他开始了四处投稿生涯。在经历了一番锻练之后,他又开始去杂志社期刊社应聘,陆陆续续地干了几年,也算是小有“收获”。
他来这里应聘,本来是想推销他写的一本小说的,想借助这个平台刊登。在总编审查了一遍之后,觉得文笔一般,登不登均可,但是肯定是没稿费的。对于好不容易将多年经历写出来的老马同志来说,觉得这是在“侮辱”他的才华,就说不登了。
因为总编也是下过乡的人,俩人慢慢攀谈起来,彼此觉得很有“共同语言”。而且他也算有些工作经验。在了解他的生活状况后,总编提议,如果他愿意在这里工作,可以给他提供岗位。而他现在的情况也挺尴尬的,国家给他的保障是六十岁以后能领退休金的。他现在还不到,所以得一直工作,养活自己。
于是,他就顺势留下了。
要说,他这人这大半辈子确实挺倒霉的。由于工作一直不稳定,年轻的时候,在外省混得也不行,人也倔,因此也没有女人愿意跟他。回首府这边后,一切发展得又太快了,他感觉到自己真的“老了”。后来虽说开始有了或断或续的工作,但是一直将就着生活。而他那间筒子楼位置还不错,租出去能赚很多租金。于是他就用租金在郊区重新租了小居室,剩下的留做生活费,也就一点点熬过来了。
前几年,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带着婴儿的年轻小媳妇闫敏,这位朋友就说了,你看,你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个人照顾,这不,还有个现成的儿子,那媳妇你也看到了,才二十来岁,遇人不淑,现在没人管,你们组成个家,正好各取所需,也算是一家人,以后孩子大了也能养你老。现在就看你和孩子的妈妈能不能相处了。
他听了朋友的话,先将母子俩留了下来,决定先“处”段时间,毕竟年龄相差太大,他都可以做孩子的爷爷了,出门了,还以为祖孙三代呢!
还别说,小媳妇很勤快,每天把房子收拾得很利索,做饭洗衣服,一样都不含糊。在观察了大半年后,他决定和她领证了,反正自己就一个人,也没什么兄弟姐妹了。自己也没什么财产,就一小间筒子楼。就算以后他死了,也带不走。想通了之后,就问闫敏的意见,她表示没意见。就这样,俩人领了证,孩子也落了户,他们就成了一家人了。
当然,一家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闫敏每天会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但也仅限于此,之前大半年,俩人一直很客气,他也没有唐突“佳人”。以为领证了,可以履行夫妻义务了,结果被告知,不想有实质的发展。他有点懵,这和想像的不一样,就去找介绍人朋友,来人劝了一通,无果,转而劝他,先这样过吧,起码现在有人照顾他,不是吗?
人就是这样,以前要是没有,也不会去想。其实在他心里,自己过一辈子也一样的。要不,也一直没有凑合找人过日子,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朋友介绍给他的时候,大家就都明白是奔着过日子的,这证也领了,就“划清界线”了,怎么说都不地道吧!
老马很生气,但是自己是个“文化”人,不能做下三滥的事儿。因此,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时在,他“家”也不愿意回了。当初,为表“诚意”,他把租出去的房子收回来了,就是为了让她们娘俩过得好一点。结果,现在怎么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呢!
饶是经历颇多的老马同志也抑郁了。感觉自己被骗了。用其他人的话说,人家图的就是你的户口,多好啊,免费的名额!不过,后来经过朋友的开导,再加上闫敏也向他道歉了。因为也是为了孩子,她才想到找个人结婚,但是相处后,才发现他这人不错。对孩子挺好,对她也不错。而且,也没有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儿。慢慢地,他也想开了,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亲属,做不成夫妻,可以做亲人嘛,都是可怜人,能到一起也是缘份。为此,他和闫敏好好谈了一次,解开了彼此的心结,大家在一起也就不那么别扭了。
这些事情还是一次同事在出去聚会时,老马喝多了,被几个男同事套话出来的。别以为只有女人爱八卦,男人八婆起来,天下无敌。而且直怼要害。
平时正儿八经的总编大人,看着不错吧,虽然才五十来岁,但是严重的“地中海”,让他华发早脱,过早地步入了“老年”之列。坐个地铁公交车之类的,都有人给让座了!
而且其夫人隔断时间就来“刷”存在感,一副“羡煞旁人”的样子,谁知道,若干年前,也是各自遣散自己的家庭,重组在一起的呢,都是“爱情”惹的祸啊!
有时候,有人得到了,就会有人失去很多。他们一家仨口“其乐融融”的,挺“幸福”,别人就未必了。比如他的妻子和儿子,自食其力吧,因为他要对另外一对“母女”负责,女儿不是亲的没关系,会视若亲生。至于另外一个男人,并不“怨恨”,老婆孩子由别人养着,自己可以免责了呀,再说做不成夫妻可以成为朋友啊!前夫出现在家里,总编大人会去下厨炒个菜,总之他们之间相处很和平,这在大多数离异家庭中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