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暖暖的春日,袁晗父母院子里的月季早早的渲染出了一片的姹紫嫣红。两个老人十分喜欢拾掇那些花花草草,所以从春季的月季、杜鹃到深秋灿烂的菊花,一年四季,院子里几乎都是花开不断。由于两个老人管理的特别用心,他们家的花总是开的最早、最漂亮。
小院里,经常看到两个老人一个剪枝,一个浇水,那种形影相随、志趣相投的情景,曾经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自从袁晗的母亲生病后,在孩子们面前提着精神,看起来也是开心,却再也不侍弄那些花花草草。袁晗的父亲变得也日益沉默,没有心情给开败了的花儿剪枝。
干枯在花枝上败了的花儿,花丛间父母不再相伴在那里的身影,都让袁晗姐们们感到父母的忧伤和压力。
天气晴好,袁晗的母亲看着一院子的花开,神色黯然。女儿是她放不下的牵挂,但是女儿都有自己的家,就算自己有个不测,她们有人在身边安慰,有人心疼。老伴将会多么孤独,家里该是多么冷清!
“她婶子,呆在那里干什么呢?来,和我们配个角,打两把麻将。”几个老太太经常来他们家里热闹,陪着袁晗的母亲玩会儿麻将。这会儿早早的过来了。
袁晗的母亲应了一声,眼睛一下子落到家宝娘的身上——那个熬了大半生的寡,给儿子娶了媳妇,儿子却忘了她那个娘的可怜老人。
一下午,袁晗的母亲打牌打得心不在焉,最后干脆起了身子。
“算了,我不玩了,身体有些出不消。”
大家对她的病也都是心知肚明,来找她玩牌也是受了袁晗姐妹几个的嘱托,为了给她宽宽心,减轻一下她心理上的压力。见她提出不玩,都起来纷纷告辞。
院子里很安静,静的几乎用心灵就可以感知到花开的声音。
老五云锦在厨房忙着给母亲做加餐,袁晗在旁边打下手。
“云锦,你过来。让老七做饭就行了。”老太太进了屋子,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老头子,别在院子里忙了,你也过来一下。”把云锦招呼到身边,老太太又喊老伴。
袁晗的父亲慌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进了屋子,妻子生病后他事事格外的小心,生怕有哪一点会惹妻子不高兴。
“什么事情?叫得这么急。”袁晗的父亲问道。
袁晗在厨房里忙活着,心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侧着耳朵认真地听外屋的谈话。
“老头子,我的病我心里清楚,估计是陪不到你底儿了。”老太太慢慢吞吞的说着,看了看老伴的脸色。
“净瞎说,你要没事我忙去了。”袁晗的父亲一听这话就火了,转身要出去。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满心的给你看病、侍候你,你这么没信心?”老五云锦是个没多少心眼的直脾气,听见母亲的话有些慌乱地劝说开导。
“你别插嘴,听着就行了。云枫她爹,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老太太说。
“我也想自己能好起来,陪你、陪孩子们。那不是怕有个万一嘛,哪有人能长生不老的,我这不是生病了吗。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真的比你早走一步了,老头子,你就找个伴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你在这儿说迷糊话吧,我干活去了。”袁晗的父亲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我把话说完你才出去。”老太太的态度既强硬又倔强,袁晗的父亲毫无办法的站在那里,她不愿意妻子着急。
“老头子,你要找伴就找家宝娘吧,她受了大半辈子的苦,你就当是可怜她,让她来咱们家享几年福吧。”
老太太一语既出,不仅是和云锦和她的父亲张大了嘴吧,袁晗在屋子里也傻了眼。“当”的一下把勺子扔到案板上冲了出厨房,跑到母亲身边。
“妈妈,您说什么?您胡说什么?谁都不能别想代替您。您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的!”袁晗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云锦也落了泪。
“无稽之谈。”她们的父亲转身气哼哼的出去了。
“傻孩子,少年夫妻老来伴,人老了没个伴是不行的。”老太太理了理女儿的头发,喃喃的说,她的眼睛里满是从容与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