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药阁
一男子站在市闹最重要的地方,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愉悦。
他身着黑色衣袍,头顶上戴着雪白的面纱遮盖自己的脸。
行人不免频频回头注视。
他抬头看着,司药阁,三个字。
叹了口气,随即迈入司药阁。
一股中药味迎面而来,接着是病人们的询问声充斥着这个司药阁。
巨大的药墙占据司药阁。
琳琅满目,紫苏,龙葵,车前……
他就站在门口,望着里边的一位姑娘,眼神温柔极了。
她身着白衣,腰上系着布施包扎的东西。
手上不停地包扎这。阳光静静撒在她脸庞,晕染开,落下朵朵光芒。
有一瞬间,让人错乱般以为时间便停止在两人之间。
黄昏
江浸月将最后一个病人送走后,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位人。
她脱下自己的手套,朝着他走去,他背着光,看不清面纱下的脸。
“一月时间竟如此快,先生为何不入内阁等着?”江浸月微微红润的脸上沾着青丝。
季采臣向她颔首,直视前方,接着他伸手将她脸上的青丝拨去。
江浸月顺势抓住了他即将落下的手,他有一瞬间错愕。
小手按着他的脉搏,手上传来她的温度,心底很暖。
只听她慢慢开口道,“先生的病似乎加重了,莫不是没有按我的话好好服药?”
随即,放开了他的手。
季采臣一笑,开口道,“近日事务繁多,有些劳累了,叨扰大夫了。”
江浸月莞尔,她回头吩咐下堂的伙计,“阿采,今日打烊了,回去吧。”
她着手将药箕拿起往药阁走去,两人一致安静。
阿采,阿采。
“掌柜的,也早些回去吧。”
江浸月来到药阁前,心中默念着药名,搬来梯子。
一味药一味药的捡着,不一会儿,她便包扎好药。
“还是一样的药方,不过我多加了量,先生还是要珍重身体,切莫过于劳累。”
季采臣接过她的药,面纱下的嘴微启,“谨记大夫的话。”
她一笑,他也一笑。
季采臣朝她作揖,“承蒙姑娘这几年的照顾。”
五年前,她接手这家司药阁。那天起,她给他看病,很罕见的寒毒,他便每月来拿药。
只可惜没有根治病根的药。
“先生客气。”她也福了福身子,她总是感觉眼前的人很熟悉,却从不见他摘下厚重的面纱。
也无法看见他的眼睛。只要与他交谈,便会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叨扰姑娘了,先行告退。”他从怀里拿出一袋银子,江浸月摆手。
“就算家财万贯,也经不起折腾,先生上上月的银子也够这药费,这月的药费,我是定定不会收的。”
季采臣一听,也只好将银子收回。
他跨出门口时,“先生若是得空,来这司药阁让我给先生扎两针。”
是他心心念念的声音。
季采臣一瞬间错愕,他不能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他点点头,迈开步子,随后走出这司药阁。
身后伊人遥望。
/
是夜
繁星点点
厨房
厨房里的粮食都是每日预定好的。
明日食材才会运入,环视一周,只听她饥肠辘辘。
可她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饿得慌。
木柜上还有一盒糕点,似乎是有些时日的,上面烙着云香楼三字,是金都最有名的饭馆。
“好香。”
她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品尝起来。不一会儿她伸手拿起第二块。
但。
“王府没给王妃饭吃?”
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赢炔!
“咳咳……咳咳”唐酯儿一下就从凳子上弹起来。
她搽了搽自己嘴角边的糕点屑,手指微微颤抖。
脸上一阵懵红,心虚的看着倚在门口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妖媚味道的他,嘴角微微上扬,凤眸紧紧盯着桌上的……糕点。
她开口道,“王爷……”
“王妃这是在做什么?”他双手抱着,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哑口无言,眼神无处安放。
“王爷怎会来这?”她岔开话题,但事与愿违。
她肚子传来一阵声响。
下一秒她恨不得将头塞进锅里,起码看不见赢炔的脸色。
“王妃这德行是和三王爷学的?传出去还叫人认为本王这王府虐待王妃你。”
……
唐酯儿只觉得胸口闷。
赢炔接着跨过门槛,走到桌前坐下。
“酯儿只是不想浪费粮食……”
唐酯儿说罢,朝他尴尬一笑,卧蚕浮现在脸上,微微上扬的嘴角,衬得她灵动。
赢炔微微皱眉,凤眸微眯,静静看着她。
唐酯儿被看得心里发毛,她撇开视线。
“王爷要不也尝尝?”
她心虚且故作大方的将糕点递到他面前。
赢炔挑一挑眉,望向盒子。
一股香味传开,他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拿起糕点一闻,转瞬将糕点甩到地上。
唐酯儿惊愕一声,连忙蹲下,她伸手想要将糕点捡起来。
赢炔脸色难堪,他一把抓起唐酯儿。唐酯儿被人提起来,她一脸惊愕看着他。
不由分说赢炔直接将她拉出厨房,往外面走去。
“王爷,放手!”唐酯儿的右手被他紧紧抓着,她使劲想甩开他。
赢炔开始转换他的温度,冰凉的刺人。
她害怕了,何时触怒赢炔的?
他突然停下来,一个打横将她抱起。
她不敢乱动,“王爷我自己可以走——”
赢炔一脚踹开唐酯儿的房门,将唐酯儿放了下来。
动作却极其温柔。
他从怀里拿出药罐,对着唐酯儿道,“过来。”
唐酯儿走到他面前,“坐下。”
“……”
赢炔将她拉了过来,唐酯儿吓得花容失色,她连忙抱住自己。
赢炔掰开她的手,将她的袖子推上去,露出雪白细腻的手臂,手臂上布满红点。
唐酯儿一骇,她过敏了。
赢炔将药膏搽在她手臂上,唐酯儿吃痛,嘶了一声。
绣眉一绉,小嘴紧抿着。
赢炔像是看到她的表情般,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
“王爷我自己可以来……”唐酯儿小声试探道,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吗?”他斥责她,似乎对她的行为感到生气。
赢炔一顿,脑海里浮现那句话,大业将成,切莫动心。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总是靠近她?
他握了握拳头,将药膏递给唐酯儿,自己转身推门离去。
留下她一人,嘴里还喊到,“王……”
看着手臂上的红点,她摇摇头,赢炔到底想干什么。
他手掌上分明有这她咬的痕迹,在西阁时又救了自己。
羞辱她为何又关心她?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将她拉回现实。
她推开门,门口摆着一碗冒热气的稀粥。
门外凉风习习,不见伊人。
她内心深处蒙上一阵迷雾。
……
/
赢启府
赢启尚在书房批阅奏章,庄晚黛端着茶推开赢启的书房。
赢启抬头,看是她,微微一笑,放下笔。
“黛,这么晚还不歇息?”他站起身,顺手接过她倒的茶。
茶叶浮在上面,淡淡茶香在深夜浮动着。
庄晚黛走到他书桌前,替他收拾收拾。
“夜深了,王爷也不曾歇下,我只便睡不着。”说罢,回头看了看他。
“今日异族浮动,再加上西浊有意来搅着趟浑水,西浊要与北旗联姻……”
他微抿一口茶,脸色有些踌躇,烛光摇曳生姿。
庄晚黛顿了顿,她放下手里的奏章,坐到赢启面前,抚了抚他额上的眉,浅浅一笑。
“今日我听小妹道,今日她入宫陪姨母,与赢启新纳的王妃,唐酯儿打过招呼,此人好像不太简单,只怕她会有弊与王爷……”她望着赢启的眼睛,幽幽道。
赢启挑眉道,
“此前倒没有留意过这事。西阁时,便听闻她与赢炔有过交集,这次父皇贸然将她赐给赢炔,不难推出父皇的心,黛,可是有什么看法?”他放下茶杯,思考着。
“是敌是友,也无所谓,是敌,那便变友。”
她接着道,“晚黛听闻她是西原人?此番来金都是寻故人,晚黛记得那新晋状元郎也是西原人。”
庄晚黛莞尔,随后一笑,眼睛带着柔情似水,“王爷,今年的菊早开了些,倒也还算有些品相,不如让晚黛在府里请些家眷来。”
赢启一听,微微一笑,“夫人好心思,本王最近无暇顾及赢炔,那便辛苦夫人多谢操心。”
说罢赢启轻轻搂住庄晚黛,她轻轻靠在他怀里,知足得环住他的腰。
赢启的味道环绕在庄晚黛身边,姨母也吩咐自己,多多注意唐酯儿。
黎明即将到来,瓣瓣白花落,露水覆上绿叶,菊花的悄然而至,宣告着夏季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