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小格格的哭声清亮,身体可好呢。”
多尔衮的眼光一下子黯淡不少。安丽雅倒是蛮开心,都说女儿是额娘的小棉袄呢!
但是,和多尔衮在一起生活多年,早做到彼此心意相通,正想安慰一下一下自己的丈夫,却不想多尔衮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安丽雅,你也可以了一了你做额娘的心愿啦。”多尔衮轻轻拍着她的肩,“不用担心,孩子是男是女没什么。她既是我多尔衮的女儿,我便要让她做这大清最尊贵的女……!”
多尔衮话没有说完,便被安丽雅一把捂住嘴巴:
“爷可要小心祸从口出!莫要被高兴昏了头。您这样说,若被那有心之人听去了,可让皇后娘娘,宸妃娘娘和几位公主,甚至于皇上怎样想您呢?”
“唔唔……”拿开安丽雅的手,“我知道的,我是说咱们好好地养女儿,要把王府最好的都给她。嗯?”
睿亲王府得了一个可爱的小格格。这个消息被第一时间送到了宫中,哲哲皇后十分高兴。
要知道,当年的阿巴亥大妃追随(在哲哲眼里,自然也必须是“追随”)大汗去了之后,多尔衮就被皇太极下旨养在自己身边。
自己没有儿子,将这个一下子失去双亲的十四弟视为亲生骨肉,当儿子来养的。如今,就是像自己刚喜得了孙女一般,怎能不高兴呢!
“十四弟,恭喜你有了一个格格啊。”皇太极虽然仍旧没什么面部表情,然而,向上飞扬的眼角出卖了他的喜悦。
“小格格还没有名字吧。朕记得你说这李氏是你在洛东河畔救下的,不如……就叫……东莪吧,怎么样?水边的小花。”
多尔衮立即跪下:“谢皇上给东莪赐名!”
“什么?!”多尔衮的一母同胞的弟弟——豫亲王多铎瞪着多尔衮,“哥!你的女儿,他给起什么名?!”
“多铎,你冷静点。”许是多尔衮的眼神太冷冽,多铎又从小很听他这位同母哥哥的话,双肩不再因为抖得那么厉害了:
“哥,我知道,你做事向来以大局为重。可你不要忘了,额娘是怎么死的!”多铎凑到多尔衮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多尔衮听到“额娘”这个字眼,平静如一潭死水,深不见底的双眼忽然卷起了漩涡,似乎要将仇人吸进去,绞成齑粉。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多铎,现在还不是时候,再忍耐一下。我……一定要……!”后面的话没说完,但他的眼睛微眯一下,内中闪烁着的疯狂昭示着那绝对会是“大逆不道”的话。
“好吧。东莪就东莪。不过说实话,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起的名字倒蛮好听。”
“你呀!”
多尔衮无奈的笑了笑:是啊,若是没有那件让他们兄弟痛苦的事情,以皇太极的才智、能力,他们不会不服气。就算他没有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照顾,自己和哥哥阿济格、弟弟多铎也回真心实意地帮他打天下。
然而,从理智的方面佩服皇太极又如何?他们这位好八哥,倒底是“抚养”了他们兄弟。毕竟,他是那个曾经逼死了他们额娘的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诶,哥。什么时候带爷去看看爷这小侄女?”多铎用肩膀靠了一下多尔衮,眼露暧昧地笑道。
多尔衮脊背一冷,抽抽嘴角,暴汗。他这个弟弟笑得这么暧昧是怎么回事?!
“随时欢迎啊。”多尔衮皱着眉头看自己这不正经的弟弟,“你别笑得这么瘆人好不好?”
“诶,弟弟这不是想着给我家多尼瞅个媳妇嘛!”
多尔衮失笑,伸出食指往多铎光亮的脑门上一戳:
“你个混小子想什么呢!东莪才出生好不好?爷的女儿,爷自得是宠着。你要给你家多尼找媳妇,我可以帮你相看。但警告你,甭想把主意打到莪儿身上。否则,小心你哥我打你的屁股!”
“哥!”
“哈哈哈哈……”
多铎不禁想起儿时的惨淡经历——多尔衮不知从哪儿抄了个扫炕的扫帚,龇牙咧嘴地冲过来,他比多尔衮年纪小,身量不及他(别看他现在比多尔衮强壮多了)。
跑不过多尔衮,只有连滚带爬地躲,躲不过就挨打,痛哭流涕,屁滚尿流。是额娘把他抱起来安慰……
想起额娘,多铎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多尔衮早已停止了笑声,拍拍弟弟的肩,以示安慰。
“哥。我今日就不去你家了,改日再登门拜访。”“嗯。”
睿亲王府,庭院深深——
安丽雅抱着刚刚喂过奶的小东莪,坐在房檐下,观看不远处的美人秋千图:
李敏贞身着彩色长裙,踏上秋千板,凭着双臂、腰部、臂部的力量前后摆荡。她一会腾空而起,一会俯冲而下,越荡越高,如紫燕凌空,自由自在;如翠鸟腾云,优美飘逸。长长的裙子随风飘舞,大有飘飘欲仙之感。
身为朝鲜人的李敏贞从小就荡秋千,基本功极其扎实,她荡的不仅高,而且很轻飏,秋千几乎都荡平了,她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小小的东莪已经满月了,多尔衮有政务在身,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便是大额娘安丽雅,额娘李敏贞和乳嬷嬷。看着那个彩衣飞扬,黑发飘逸的女子在秋千上尽情欢乐,东莪“咯咯”地笑出声来。
“敏贞!”安丽雅呼唤着那秋千上的妙人儿。
李敏贞试着蹲身,双臂使劲,轻巧地坐在秋千板上。足尖点地,抓着秋千绳的手一扯一拽,秋千稳稳地停了下来。
跑向屋檐下,标准地行了一礼:“请福晋安!”
“罢了罢了!”安丽雅挥挥手,“你我之间还要这些虚礼做什么?你看看,莪儿笑得多开心啊!”说着,便将裹着东莪的小被子小心地递给李敏贞。
“福晋,礼不可废啊。不能让人觉得王府没有规矩,让人嘲笑了去。”李敏贞嘴上这样说,接过东莪在怀中哄着。
她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来到睿亲王府,福晋待她情同姐妹,待东莪更胜亲生女儿一般。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