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回了彩云阁,陆景珩吩咐她的婢女按时煎药,再准备些蜜饯甜糕,给她解苦。琳琅觉得陆景珩仿佛真的是一个贴心哥哥了,对他好感倍增,就差变成星星眼了。
陆景珩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若是无事,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让人喊我。”
“等等等等,”琳琅拉住他的衣袖,仿佛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她又想起一事,“你说要让我和你弟弟一起上学念书,不会是真的吧……”
“自然是真的,你与景琰上午学一个时辰经论,下午学一个时辰丹青。”陆景珩已有了打算,让她去学点东西,一来可以和景琰做玩伴,二来也能打发她的闲暇时间。
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虽说比中学时的功课强度要小得多,但是上了快一年大学的咸鱼少女,对于这种按部就班的上课时间,还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可人在屋檐下,加上刚才还保证过一切听从陆景珩的安排,琳琅只好点头接受。
“不必紧张,你只陪着景琰听听课就好。”陆景珩见状解释道。
“大少爷,二小姐往这边来了。”婢女秋实进来通传。
“说三小姐身体不适,歇下了。”陆景珩毫不留情面,他知道这位堂妹是个能作妖的,平日里不敢往他跟前凑,如今怕是专程来彩云阁瞧瞧陆琳琅。
陆景珩的一名侍卫也进来通报,说是陆海回来了,正在明月轩等着回少庄主的话。陆景珩叮嘱琳琅好好休息,便从侧门离开了,这是回明月轩的一条近路。
陆灵珂在彩云阁的正厅外气得咬牙,“她真以为自己是正经主子了!只不过是个捡来的外人,竟也如此不懂规矩!”
琳琅听得也有些心烦,想把人打发走,便出去迎客。
“你就是陆灵琅?”陆灵珂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由于原主人的身体属于这个朝代,陆琳琅是听得出来每句话的区别的,“我是陆琳琅,并非陆灵琅。”
琳琅,比陆灵珂的名字要多出一块玉。
陆灵珂不服气了,她才是正经的陆家小姐,凭什么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压了一头!
陆琳琅也不怎么怕她,“二小姐请慎言,我并非什么外人,从今日起我也是记在陆家族籍里的了。”
陆琳琅的气度身段,带着前主人郡主的影子,看得出来是养尊处优长大的,陆灵珂也不敢再乱说话,只瞪了陆琳琅一眼,决定待会就去找母亲告状。
陆琳琅神色自若地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茶,“若是二小姐无话要说,喝了这杯茶便不送了。”
陆灵珂见她态度冷淡,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有不悦正要发作,下了课的陆景琰便高高兴兴地进了彩云阁,“琳琅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小少年陆景琰心性单纯,调皮贪玩,此时正提了两只蛐蛐,想拿来给琳琅看。
“啊!”女孩天性怕虫,陆灵珂惊叫一声,“三弟你怎能把虫子带进屋里来!”
陆景琰这才注意到陆灵珂,“二姐怎么来了?”
他虽单纯,但也不笨,联想这位二姐的性子,就猜到她该是来找麻烦的。他轻哼一声,“说二姐胆大呢,却连这虫子也怕。可若说二姐胆小,却也敢来这里找晦气,不怕大哥怪罪吗?”
陆灵珂瞪了他一眼,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迅速溜走了。她还未忘记上个月,在陆景珩出门前,她不过因为一点小事,被陆景珩罚抄一百遍《女诫》,还得在陆景珩离家前抄完。于是那三天下来,她的手酸痛无比。
明月轩,陆景珩书房内。
“属下这回去了京城,打探到了更为详尽的消息。”陆海恭恭敬敬的。
陆景珩示意他说下去。
“靖宁郡主失踪之事已然传遍京城,官家似乎大发雷霆,将宁远侯父子召入京城,听说已将世子打入大牢看押。国公府上下乱成一团,国公爷病倒了,郡主的父亲威远侯、叔父定北侯都派了许多人马,在城郊处一家家搜查。”
陆景珩忽然想起一事,“既然你查清楚了国公府的人口情况,那国公夫人,郡主的祖母,是否安在?”
“回少主,明国公夫人早在十年前就病逝,国公爷也一直未有续弦。”
陆景珩蹙眉,这就与陆琳琅今日说的话对不上。
“只是,少主命属下查探的,关于行刺之事——”陆海有些犹豫,“属下查出来了,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陆景珩进彩云阁时,就看到琳琅和景琰两个人分坐在两把椅子上,中间的桌案上放着一个漏盒,里面有两只打架的蛐蛐,两人像小孩一般聚精会神地盯着看。
“这也能看得津津有味。”陆景珩并未责怪,他看得出来他们玩的开心,陆琳琅气色也好了不少。
“大哥,琳琅还和我讲了许多这蛐蛐的习性,真是太有趣了。”陆景琰深觉琳琅妹妹讲的东西比陆夫子的那些满腹经纶有意思多了。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陆景珩问琳琅。郡主如何能这么懂蛐蛐,又不是乡野丫头。
“回哥哥的话,我是在一本书上学来的。”陆琳琅装乖巧。
一声哥哥叫的陆景珩心下一软,可好奇宝宝陆景琰偏要追问,“什么书?我也要找来看!”
“《昆虫记》。”琳琅微微一笑,心想你要是找得到才见了鬼了。
“陆观,陆观,给我去找《昆虫记》。”小少爷陆景琰习惯性地吩咐万能的侍卫陆观去帮他做任何事,琳琅有些同情地看着那个站在一旁的,名叫陆观的侍卫。
用过午饭后,陆琳琅踏实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神清气爽,大夫陆悬又来给她问诊把脉,说了一些医嘱,然后前往明月轩向陆景珩禀报。
“三小姐的身体愈发康健了,只要加以补药调养,先天弱症也是可以弥补的。”陆悬道,“我稍后就回去写好调养的方子。”
陆景珩点头,“还有一事,她先前说自己不记事,今日却又说起家里人的事,我问了陆海,有些对不上。”
“莫非少主认为三小姐身份可疑?”陆悬是心腹,也得知了陆琳琅的真实身份乃是靖宁郡主。他与陆沧陆海都不明白为何少主要将人带回来,日后也许会招致麻烦。但主子的决定,他们无权质疑。
“这倒不是,她确实是靖宁郡主。我只是疑惑,她的记忆和身份仿佛对不上。”陆景珩是聪明人,几桩事下来,已经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若说她在福寿堂得表现是说了谎,但是今日关于那蛐蛐的事情,又怎么会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郡主能了解到的。“陆悬,你听说过一本名为《昆虫记》的书吗?”
陆悬摇头,“闻所未闻。”他又沉思了片刻,“少主,属下在十年前曾碰到过一起非常奇怪的病例,是江南某富贾人家的女儿,在一次不慎落水之后,昏迷了好几日才醒。只是醒来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是温静娴良的姑娘,却变得喜怒无常,恍若癔症。”
“你认为靖宁郡主受到惊吓,所以也生了这病?”陆景珩不这么认为,琳琅并非喜怒无常,她表现得再正常不过了。
“倒也不是,郡主的情形也是有所不同的。不知少主看不看那志怪小说?那话本子里似乎写过,有时候两个毫无干系的人会因一些特殊的境遇,灵魂交换,住进对方身体。”
“灵魂交换……”陆景珩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他思忖片刻,“你且先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