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林领队——”
“少主——”
“林领队——”
卫兵和府里的小厮在山脚下一边唤人一边往山上爬。直到从半山腰传来阿林的呼哨声,才加快脚步,朝声音的来源赶去。
罗洋洋一行人在离洞口不远处看到迎面赶上来的卫兵队和罗母身边的小厮阿大。
阿大看到罗洋洋冻得发紫的嘴唇,忙走上前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狐皮袄抖开,披到罗洋洋的身上,擎着雨伞对她说:“少主子,赶紧回去吧。夫人在家里担心极了。”
罗洋洋拢了拢身上衣服,看三个小伙伴都打开了雨伞,说:“走吧。”
一行人雨中行下山,便径直朝罗府的方向赶去。
罗府中,罗母站在偏院门口,拧着手里的绣帕来回走动。阿二静静的倚在一旁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罗洋洋的身影开始出现。罗母忙吩咐阿二到厨房把熬好的姜汤端到罗洋洋的房里,然后站在院门口,板着脸定定的看着罗洋洋一行人走过来。
罗洋洋看到站在门口等候的罗母有点儿心虚,硬着头皮走上前,说:“母亲,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阿林三人也忙给罗母问安。
罗母淡淡的扫了后面的三人一眼,对罗洋洋说:“没事儿就好。赶紧回去喝碗姜汤泡个热水澡。我一会儿让人把饭给你端过去。”
罗洋洋说:“嗯。阿林、阿肆、阿五也要喝姜汤泡热水才行啊。”
罗母道:“放心吧。少不了他们的。”
罗洋洋这才告别几个小伙伴,朝自己的阁房走去。
其实在旁人眼里,她苍白的脸孔,紫黑的嘴唇让人看了极为担心,她却没感到什么冷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乖乖喝下姜汤,泡了个热水澡。
罗洋洋走后,阿林三人跪下给罗母告罪。罗母沉默的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才开口说道:“回去吧。别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少主的安危事关罗城的未来,以后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
洗头泡澡后,罗洋洋喝了几口桌上的山药粥就放下了。此时未时已过,平时吃饭和午休的点都过了,罗洋洋早已饿过了头,没了胃口。
罗洋洋从书架上把冬休最后一次考核的名册找出来。
如今已进入春忙时期,管事和家奴们都在忙,不可能像冬休时那样白日里进行集体统一授课。夜晚的灯光效果又差,不宜用木板授课。该怎么做呢?
罗洋洋转着手里的笔杆子,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根据不同工种划分“部门”,每个“部门”分配两个助教,一个教汉文,一个教算术。白日闲暇时给其他人做培训,每学到一个阶段做一次测试验收教学的效果?
如今阿肆、阿五除了乘除法,三位数以内的加减法都已会运算,不少简单的汉文句子也会写了。或许可以让他俩帮她培训几个人,再加上她,就可以培训不少人了。
选谁呢?
看着竹简上的名单,罗洋洋心里斟酌着助教团队的候补人选。
罗母走进阁房门口,看见罗洋洋还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案几前看竹牍,心下顿感不悦。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走进去,柔声问:“洋洋,在忙什么呢?”
罗洋洋看到罗母进门,忙放下手上的名册站起来,说:“在琢磨汉文教学的事儿呢。”
罗母看了案几上的竹牍一眼,问:“这是……名册?”
罗洋洋反应过来罗母不会汉文,说道:“是啊。这是冬休教学最后一次参加考核的学员名册。我想从中选出优秀的学员给其他人做分组培训。”
罗母问道:“这上面是否有一个叫阿姝的女子?”
“阿姝?”罗洋洋说道,“有啊。那个叫阿姝的女子汉文学得还不错。我正打算让她以后给绣补房的女子教汉文呢。”
本来自从发现盐泉的阿兵求娶阿姝失败后,罗洋洋几乎已经忘了阿姝这个人,后来在教书的时候,发现阿姝真的是一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学生。上课安静又认真,传授的课程都学得很刻苦,在汉文的学习上一直都属于冬休教学期间最优秀的学员。如今罗母忽然又提起她,难道……?
“母亲怎么突然提起她了?”罗洋洋心想,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儿吧?
罗母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睛,从旁边取来一条布巾给她擦头发,说道:“没什么,随口问问。这孩子在绣补房女红做得挺不错的,所以我对她有点儿印象。”
“哦。”罗洋洋把竹牍卷起来,低下脑袋,任罗母在脑袋上擦揉。
“教学汉文这事儿不着急。你有闲暇的时候就做一下,想玩儿别的就去玩儿。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母亲不指望你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成就。只要你一生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知足了。至于别的,你若是想做,我也不反对。但前提是要先顾着你自个儿。”
“我知道了。对不起,母亲。让你担心了。”
“姜汤喝过了吧?”
“嗯。喝过了,还吃了点儿山药粥。”
“最近虽然回温了,但是天气还是有些寒凉,你要多加小心,别着凉了。啊?”
“嗯。”
不一会儿,阿肆、阿五换洗好了衣裳,走进阁房里。罗母又叮嘱了罗洋洋一番就走了。
罗洋洋问阿肆:“你们都喝过姜汤了吧?”
“喝过了。”
“那就好。哈秋~”罗洋洋在罗母走后终于打了个舒服的喷嚏。揉揉鼻子,对阿五说,“帮我把头发扇一下吧。我忽然有点儿困了,先躺一会儿。”
“好。”
罗洋洋有些纳闷他俩的反应,不过此时脑子大概因困乏有点迷糊,也懒得多想了。爬到床上把半个脑袋悬在外面,很快就睡着了。
阿五一手半托着她的头,把头发散开,另一只手用蒲扇给她把头发风干。
阿肆把案几上的竹牍卷起绑紧,放回架子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将罗洋洋用过的餐具端出去处理,再返回来把浴室处理干净。
等阿肆忙完,罗洋洋的头发也已经干了。阿五从书架上拿下几卷竹牍下来,曲腿坐在案几前阅读。阿肆在他旁边坐下,也拿起一卷竹牍,展开慢慢阅览。阿五看了他一眼,扁着嘴把身子往外挪挪。
窗外的雨虽然停了,但天仍黑得很快。还未到酉时,天就黑了。
阿五放下竹牍,扭头看看还在沉睡的罗洋洋,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轻唤:“小主子。”
罗洋洋没有回应。
阿五又唤:“小主子,快到酉时了,该起床了。不然晚上睡不着的。”
罗洋洋皱着眉头,还是不起。
阿肆把案几上的灯烛点燃,也凑过去喊罗洋洋起床。
罗洋洋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裹紧被子继续睡。
阿肆、阿五无法,只好坐回案几旁,把竹牍都收起来,正想着是不是该给罗洋洋准备换洗的衣裳,阿二在门口敲响了门。
“夫人让少主早点儿过去吃晚餐。”
“好。少主还在睡呢。一会儿就来。”
“行。那我先走了。”
“慢走。”
阿二走了以后,阿肆忙走到床前推罗洋洋,叫罗洋洋起床。
“小主子,快起床了!夫人在等着你吃完饭呢!”
感觉手下的被子似乎在颤抖,阿肆忙把被子往下拉开一些,却很快被罗洋洋把被子扯了回去。
“冷。”罗洋洋嘟囔着。
阿肆和阿五听了愣了一下。没道理啊,现在天气虽然有点儿清冷,但是室内温度并不冷,况且少主还一直盖着被子呢。
阿肆大胆的伸手探了一下罗洋洋的额头,像被触电了一样把手嗖的一下撤回来,脸色苍白的说:“好烫啊。完蛋了!少主在发热!得赶紧告诉夫人!”
阿五听了也脸色大变,看着阿肆往外跑,心下无神,想着:怎么办?怎么办?要被夫人骂死了。忽然想到,既然少主在发热,那就想办法赶紧降温。于是忙抄起一块布巾浸湿冷水,给罗洋洋的脑袋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