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多年来的修养让穆掌座还是寥寥敷衍了少年一个字。
阿灵心中有些松口气,虽然是阶下囚的讨好,但始终还是有些微乎的奏效,心中多少有了一些安慰,这样的飞来横祸,怕是不好了结,但终究是飞来横祸……阿灵看了一眼不可能抱有希望的穆冠,还是不免暗中叹气。突然他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转头有些茫然又有些迟疑的开口:
“我的琴……呢?”
穆冠对那把好琴印象深刻且一直赞口不绝,忙道:“我给你好好放着,放心。”
阿灵心下松口气,却听那穆掌座突然道:
“那琴你从何而得?”声音听上去十分严厉,气势逼人,阿灵不自觉的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
“我师父传与我的。”
“敢问师承何处?”穆掌座在此逼近,甚至上前了一步。
“我师父自我记事起就已经归隐,现有法号无名。”将早就被师父叮嘱无数遍后在心中翻来覆去背的滚瓜烂熟的这句话说出口阿灵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师父反复叮嘱,如果有人追问他师承何处,他谦避不过就要如此说。
“他……出家了?”穆掌座呆若木鸡的震惊道,阿灵一窒,掐灭心中一个苗头:
“穆掌座……何意?”
“我……咳,不过是因那你那把蓝木琴太过珍稀,你自己也知道吧,即便我穆氏子弟千千万,这样的乐器也是少见。”真是太少见了,除了之前听穆冠眉飞色舞的描述了半天起了疑心,见到蓝木琴真身时过于留意了一下,如果不是魔王皞君将那价值不菲的琴封锁派人把守起来,他恨不得带上自己的琴扑上去将二琴试拼以证,到底是否真的是那个人的琴!
但阿灵的话让他那强烈的希望似乎又夭折了,那个人大抵是……不会出家的。
“确实少见,不瞒穆掌座,我在外云游多年也未曾见过比我的琴品质更佳的,不过我可清楚的记得几日前与穆冠第一次见面,他观琴时好像对我的琴很震惊呢,还说和穆掌座的琴非常相似。”阿灵的语气中有些不快,穆掌座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又不想告诉自己,但是又想从自己这里套出点什么,再看看穆冠的样子,根本就是个傻白甜,想必是穆掌座的私事。阿灵细细观察穆镜的神色,想要以此试探出一些什么来,明显被人耍的感觉他可一点都不喜欢。
“什么?”穆镜神色有变,似乎是有些不解,但是表情好想又更复杂了一些,这两个字一出口,两人目光双双射向穆冠,穆冠不禁打了个冷战后退一步,这……大师兄其实还没看过那把琴呢!
穆镜脸色冷下来,他背过身,陷入沉思。
“徒儿……为师还在这儿呢,你何必说为师已经出家了。”一旁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七旬老者突然又出声道,阿灵现在只恨自己双手被制,要不然他把鞋脱了过去塞老者嘴里。
“你又在那胡说八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也不想与你扯上半点关系,你怎可三番五次陷我于不义!就因为你胡说八道我咳咳咳咳……!”阿灵气得七窍生烟,这个七旬老者胡搅蛮缠的本事真是恰到好处到令人发指,净说些暧昧不明的话,让人无法辩驳,因为没有证据,辩驳了也没人会相信……对,证据!他胡说八道也要有证据才值得相信!
“老夫哪有胡说八道呢?你之前在与老夫有一墙之隔时拜老夫为师了的。”
“我已经有师父了!”阿灵气急败坏。
“你不知道吗?若一次与梦成功便可结为师徒,你和我可是与梦了七天……整整七天,你不愿意大可随时断梦。若你心中有抗议,胸前的师徒印符便不会烙成。”老者一脸得意的看着阿灵,眼中竟有几分赞赏。他的样子仿佛是完全康复了,精神矍铄丝毫不见一丝倦意,几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穆冠!你把我的衣服……我胸前的衣服领口拉开看看……”阿灵声音有些颤抖的朝穆冠喊道,他感觉平白被人冒犯了,胃里一阵恶心就想要吐出来,就在此番谈话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与梦是什么。
穆冠下意识就要上前伸手,被穆掌座拦下来,他黯然的盯着阿灵,只思虑了片刻,随即对穆冠使了个眼色,阿灵呆呆的看着穆冠站回自己的位置,而穆掌座寻得屋内唯一一张凳子,严肃的坐下后,拂袖取出自己的琴,阿灵眼睛慢慢睁大,震惊的看着那贸然出现在穆掌座手中,与自己的琴十分相像的蓝木琴,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脖子都往前倾了,但是因为自己被绑着无法移动,他实在是想再凑近一些,再再凑近一些去看那琴,他一定是眼花了,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事?
“呵呵……”七旬老者眯起眼看着穆掌座的动作,诡异的笑了出来,声音轻微,只有阿灵听见了,他转头去看他,发现老者狭长的双眼好像与刚才有些不太相同,阿灵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看什么都有异……
音波震动,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震荡了一下,再一句旋律,阿灵感到视线仿佛有些模糊,那边穆冠也是瞪了一双牛眼突然大叫道:
“这不是现世?!”
什么……?
穆掌座集中精神,默认了穆冠的说法,双手再次起伏,这次的音波很不一样,劲道比之前霸道一些,但还是多有几分凝神安心的功效,大概是因为是穆氏名门弟子的缘故,穆冠先有反应,他神情呆了一瞬,骤醒,口中喃喃道:
“我记得……记得我们要到地牢中去,进门时我将手中的油灯……不对,我拿的是火石炬!我交到了进门那个侍卫的手中……他……不对不对……不对,门口本没有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