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
“啊,怎么可能?他真的念了!”众人发出了惊呼,但很快有几个学子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果然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小子,还采桑子,怎么不说割稻子、摘桃子、偷寡妇呢?哈哈哈……”
吴举更是得意道:“我早就说过这家伙目不识丁,他懂个屁的作诗啊,懂得吃屎还差不多。”
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吴举继续道:“我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怕挨揍,所以随便编出几句狗屁不通的玩意来糊弄大家。”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怒道:“好啊,这家伙真是太可恶了,你要是不会,老实承认了难道会死啊,现在居然敢随便编几句狗屁不通的玩意,就说是诗糊弄我们,你以为我们和你这个目不识丁的家伙一样不懂诗啊,我们这里哪个人不是饱读之士,小子,你居然敢糊弄我们,等会你会死得更惨!”
当众人都极尽所能的对吴伟进行嘲笑和威胁时,唯独徐俊杰等几个书生没有参与,他们反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采桑子》并不仅仅是农活的名称,而且还是一种词牌名。
徐俊杰甚至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小子目不识丁的吗?怎么会知道这个词牌名的,难道是这小子瞎蒙的吗?一定是这样的。”徐俊杰只能这样自我安慰道。
吴伟也很惊讶明朝的这些所谓的读书人居然对诗词如此生疏,连这么有名的词牌名《采桑子》都不知道。因此对于众人的嘲笑和威胁他根本不以为意,而是微微一笑,继续念道:“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
随着吴伟一句一句继续念下去,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等吴伟念完,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已经没有人起哄,全场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他们都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
尤其是吴举,甚至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了,他没上过一天学,连字都不认识,更谈不上会作诗,难道真的见鬼了吗?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傻子吗?”吴举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兰儿并不是很懂诗词,但见众人这副反应,她很好奇,当她看到自家小姐的反应,更是惊呆了。因为她发现小姐居然流泪了,兰儿好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哭了?”
“啊,兰儿,我没事,只不过是这首诗实在太感人,我情不自禁就流泪了。”
兰儿不敢置信的问道:“小姐,难道说他真的会作诗?”
“是的,不但会,而且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诗词。”
“啊,怎么可能?”兰儿睁大了眼睛重新打量着吴伟,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原来吴伟刚才念的是纳兰性德的《采桑子.而今才道当时错》。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整首诗的格调很忧伤,表现出了诗人对逝去爱情的追悔莫及。这是吴伟有感而发,只不过套用了纳兰性德的诗句而已。吴伟想起了后世的自己和周敏,可惜,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佳人已与自己远隔两世,只剩下无限的思念和牵挂。幸运的是,而今,佳人又现,只不过那个人还是她吗?吴伟不知道,但他已经将她当成了她。
周敏看完这首诗,不知怎么回事,感觉心里很难受,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她呆呆的看着吴伟,仿佛完全不认识他。
原本以为吴伟不过是胡编乱造,但现实却狠狠的打脸了在场的众学子。此词一出,就如同云泥之别,相比之下,其他学子的诗简直就狗屎都不如了,正如大断水流师兄的一句名言:“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坐的各位都是乐色!”
众人终于醒悟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开始责怪起瞎报情报的吴举,怒道:“你不是说他不识字的吗?你不是说他不会作诗的吗。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对啊,你不是说他没上过学吗,怎么回事?你小子是不是骗我。让我们故意出丑的。你老实交代,你和他是不是一伙的?”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指责,吴举也懵了,过了好一会儿,吴举才道:“你们相信我,我说的是实话,他真的没上过一天学啊。”
大家已经对吴举失去了信任,吴举真是百口莫辩。
吴举也很奇怪,这小子难道真的开窍了?不对,一定是被神灵附体了!否则怎么可能没读过书就可以作出这么好的诗了,太邪门了。那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二傻子吗?吴举感到了可怕。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吴举忽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大喊道:“诸位,我觉得他的诗一定是抄袭的。”
众人一听,觉得有这个道理,于是纷纷附和道:“不错,他肯定是抄的。周小姐,此人不但不学无术,而且更是个欺世盗名之辈,千万不可与他交往啊。”
吴伟并没有生气,因为吴举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抄的是后世的诗,所以他微笑道:“你说我抄袭的,那你说我是抄谁的,在哪本书上抄的,你给我找出来吧。”
众人这才想起来,对啊,你说他是抄的,但是到底抄的是哪本书上的,众人仔细的想了想,好像还真没在哪本书上见过这首诗。
吴举不甘心,道:“就算不是抄袭的,也肯定有人帮他作的。”
吴伟这回只是笑笑,没有辩驳。众人对于这个理由没有附和。因为他们都明白,就算是有人帮他作的,但谁的水平会这么高,而且这人难道是傻子吗,有这么好的诗句,早就自己发表了,为什么要为他作,是图什么?难道是图财,但以这样的诗句,没有几千甚至上万两银子,根本买不下来。众人不是看不起他,就他这样的寒酸样,有这么多钱吗?
文会也立马变得索然无趣,正好周敏也想走,于是吴伟便找了个理由,带着周敏他们离开。此时,众学子也没有再阻拦,笑话,你有这样的才华吗?
周敏他们走后,文会更是没有了意义。包括徐俊杰在内的众学子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农家小子会作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诗词?他们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再呆下去只会使自己想起今天文会的耻辱,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纷纷告别,本来热闹的文会也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吴伟在文会上可以说是一鸣惊人,这首诗也很快就在楚门流传开了,毕竟像这么优秀的诗句,不要说楚门城就算是在整个大明也是难得出现。
周府,周进也在欣赏最近广为流传的这首词,他一边看一边点头,这首词确实是绝世佳作,他甚至觉得这首词是大明立国以来算是最好的。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么好的一首诗词,居然就是出自自己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家丁。
周进立即召见了吴伟,激动的问道:“吴伟,这首词真的是你做的吗?”
吴伟很尴尬,总不能说这是清朝的诗人做的,自己是抄袭的吧。但说自己做的,自己几斤几两呢,还不知道啊,万一老爷一高兴,要与自己吟诗作对,较量一番那就麻烦了,于是道:“老爷,其实呢,这首词是一个世外高人所作。我只不过是听来的。”
周进还以为吴伟是谦虚,道:“吴伟啊,你做的就是你做的,还骗我什么世外高人作的。”
幸好周进也没有考量吴伟诗词的意思,吴伟擦了一把冷汗。
但吴伟在周进面前的形象又好了很多,周进好奇道:“既然你这么好的才学,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进我周府当一个下人?”
吴伟总不能说实话吧,总不能说要不是为了周敏,鬼才愿意当一个下人呢,要是这样说的话,很难预料会有什么后果。吴伟于是想了一会,道:“老爷,我觉得当一个下人没什么不好啊,老爷您,夫人还有小姐待我很好啊,我能天天见到小姐,不,老爷,您还有夫人,我就很开心啊。”
哈哈哈,你呀,不过,你有这样的才学,当下人真是屈才啊,这样吧,你也别当什么下人了。”
“啊,”吴伟急了,道:“老爷,你这是要将我扫地出门吗?”
周进一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才学,如果不去考取功名就可惜了,正好西青书院的院长章礼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我可以引荐你去他那里读书。”
吴伟对什么考取功名根本没什么兴趣,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周敏,而且考功名哪有这么简单,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自明的,所以吴伟决定要拒绝周进的好意,于是道:“老爷,其实功名利禄对我来说如过眼浮云,我对这些没有半点兴趣。”
周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像吴伟这样淡泊名利的人还是很少见,周进不由的更加高看了吴伟一眼。周进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淡泊名利,老夫也是自愧不如啊。”
吴伟脸色一红,道:“老爷,您过奖了,小人愧不敢当。”
周进道:“也罢,既然你志不在此,老夫也不能强人所难,原本还想让你和小姐一起去西青书院读书。看来只能让别人陪她去了。”
“啊,老爷,你说什么?小姐也要去西青书院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