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科举考试,有上榜的学子,自然会有落榜的学子,上榜的学子,享受着世人的羡慕和崇拜,心情别提有多激动了,那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望尽长安花。但是对于落榜的学子,心情可谓是天壤之别,比如侯方域,落榜后心情就非常的失落,整日借酒浇愁。
别人可能落榜了,一开始心情不好,但很快就会恢复过来,但侯方域却又不同。落榜对他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他号称复社四公子,文采出众,自以为此次科举志在必得,但没想到却落榜了,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输给了一个只上过几天学的武夫,这个武夫还是他的情敌。这个武夫兼情敌不但上榜了,而且还中了状元。他感到极大的懊恼、不甘心、愤恨、感叹老天不公,他始终无法从巨大的失败的阴影里走出来。
侯方域整天把自己关在府里,借酒浇愁,任何人也不见。一日,周敏来到侯府,她知道侯方域落榜之后,特意想过来安慰他。管家候贵自然认得周敏,赶紧上前施礼:“老奴见过周小姐。”
周敏问道:“候公子在吗?”
侯贵显出为难的神情:“公子在府里,不过——”
“候管家,怎么了?”
“周小姐,公子最近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
周敏自然理解侯方域的心情:“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想安慰他,你带我去见他吧。”
侯贵犹豫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道:“也好,周小姐,你就去劝劝我们家公子吧,老奴实在是不愿意看见我们家公子整天借酒浇愁,这样一天天的消沉下去。”
周敏点了点头,侯贵在前面带路,进入侯府。还没到侯方域的房间,就远远的听见侯方域在房内大喊:“天哪!这是为什么?难道老天瞎了眼,为什么一个只上过几天学的武夫都可以上榜而且还可以成为状元,而我侯方域,饱读诗书,文采出众,却会落榜!”
侯贵显得有点尴尬,在门外禀报道:“公子,周小姐来看你了,你开一下门吧。”
忽然,“啪”的一声,一只酒瓶砸在了门上,然后侯方域在门内大喊道:“都给我滚开,我不想见任何人!”
侯贵显得非常尴尬,连忙想周敏赔礼道歉,周敏摆了摆手,示意侯贵先下去,等侯贵离开,周敏道:“候公子,是我啊,我是周敏啊!”
“周敏?谁是周敏,我不认识你,你给我走!我不想见你。”
“候公子,你先开门啊!”
“我说过我不认识你,你给我走,你没听明白啊!”然后,又是“啪”的一声,一个酒瓶又砸在了门上。
“候公子,你不要这样,你只是这次落榜了,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以后还有机会,呵呵,想我侯方域,号称复社四公子,饱读诗书,文采出众,却输给了一个只上过几天学的军户,为什么,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对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下贱的军户叫你来看我的笑话的,对不对?”
“候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你落榜了心情不好受,我是特意来安慰你的。”
“安慰我?谢了,周小姐,你还是请回吧,对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下贱的军户一直很喜欢你,他现在不但是高高在上的镇远侯,而且还中了状元,你现在去找他去啊!”
“候公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其实我——”
“住口!总之我不想再见你,你给我滚!”
周敏感到莫大的委屈,哭着跑出了侯府。
“周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侯贵见周敏哭着跑出了侯府,很是奇怪,然后来到侯方域的房前,道:“公子,周小姐这是怎么了?”
“侯贵!我不是交代过你吗,我不见任何人,你今后要是再把什么人放进来,你就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外面流传起一个说法,说是吴伟这个状元是靠勾结考官作弊得来的,其实试卷根本不是吴伟作的,而是考官替他作答的。这个传言也不知道是落榜的学子因为落榜心里不平衡而编造的谎言,还是真的有考官故意透露的消息。
这个传言也落入了侯方域的耳中,他一直想不开,凭什么一个只读过几天书的军户能够轻易上榜而且还高中状元,而这个传言仿佛给他解开了答案,他又联想到吴伟是奉旨参加科举,他突然醒悟过来,吴伟一定是利用圣旨,威逼利诱,施压考官,考官摄于他的淫威,或者在他金钱的诱惑下,同他勾结起来,徇私舞弊,他的状元一定是靠作弊得来的。否则就凭他只读了几天私塾怎么可能会考上,还高中了状元!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他首先去找钱谦益,想从他口中打探一下口风。谁知钱谦益却对他避而不见,钱谦益之所以对侯方域避而不见,真是因为心虚了,因为他没有录取侯方域,觉得非常的理亏,而且自己又是主考官,需要避嫌。
见连钱谦益都不愿见他,侯方域心情更加激动,这不更加证明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幕。越发证实了吴伟同考官勾结,徇私舞弊,甚至连钱谦益也已经被他收买,或是也已经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不得不与他勾结在一起。侯方域向来对自己的科举水平有十足的自信,觉得自己绝对不可能落榜,而且应该至少是前三名,甚至是会元。他甚至想到了自己落榜的唯一原因,那就是自己的试卷和吴伟的试卷调了包。也就是说本来这个会元应该是他的,结果却被调了包,被吴伟抢去了。
他越想越有道理,他越想心里对一个人越是痛恨,这个人正是吴伟。吴伟要是知道他对自己这么痛恨,他一定觉得很无辜,这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侯方域变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吴伟,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不甘心,他要报仇!他左思右想,决定联合其他学子去告状,决定当众揭发吴伟和考官相互勾结的科举舞弊黑幕。很快,他的想法得到了很多学子的响应。这是因为每次科举考试之后,都会有很多落榜的学子觉得老天不公,觉得凭自己的实力不应该落榜,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黑幕。再加上外界流传的说法,说吴伟是靠和考官勾结徇私舞弊得到的状元。
这些落榜的学子在号称复社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带头号召之下,一呼百应,高呼科举不公,考官徇私舞弊,要求朝廷严查科举徇私舞弊案,并将矛头重点对准了吴伟。
这次风波很快波及到了京城,学子们到了京城请愿。温府内,“首辅大人,你知道吗,现在外面有好多学子跪在皇宫外情愿,说此次科举有舞弊行为,还说镇远侯吴伟的状元是通过和考官勾结,作弊得来的。他们要求严查考官的科举舞弊行为,要求严惩吴伟,甚至要求重新考试。”有一名官员向温体仁汇报。
对于学子闹事,温体仁一开始并没在意,因为每次科举考试之后,都会有一些落榜的考生会闹事,他们不能接受自己落榜的现实,感叹命运不公,怀疑考官从中做了手脚,徇私舞弊。他对此早就司空见惯了,但当她听说考生们将矛头对准了此次的新科状元吴伟,他忽然眼睛一亮,有了主意,问道:“为首闹事的可打听出来是谁了吗?”
“大人,打听出来了,听说是侯方域。”
“侯方域?”温体仁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大人,你难道忘了,他正是现在还关在大牢里的原户部尚书候询的儿子,听说此人文采出众,饱读诗书,还号称复社四公子之一,原本他夺魁的呼声最高,没想到却落榜了。原本落榜也并不是很稀奇,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此次的主考官钱谦益也是复社的成员,按道理侯方域不该落榜,想不到却落了榜,反倒是几次三番令他颜面尽失的吴伟高中会元,也是奇了怪了。”
原来侯方域居然是自己的敌人原户部尚书候询的儿子,而且还是复社的成员,要知道复社和东林党是同一批人,而东林党人向来和温体仁是对立的,可以说是势如水火。他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既可以对付东林党人又可以对付吴伟的一石二鸟的办法。
“大人,要不要下官派人将这些闹事的学子统统赶走?”
温体仁脸上渐渐露出了狞笑:“不,我们先不用管,就让他们闹起来,闹得越凶越好。”
“啊!?”那名官员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
落榜学子在侯方域的带领下,越闹越凶,甚至跑到了京城,跪在皇宫午门外,要求朝廷严查科举舞弊案,严惩因为作弊而成为状元的吴伟。
皇城外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紫禁城里的崇祯,他召集了朝廷大臣,在听取了事件的缘由之后,崇祯阴沉着脸,
他知道每年都会有落榜的学子会闹事,但从没像这次那么严重的,居然敢到皇宫外请愿。他看了看温体仁,道:“温爱卿,对于此次学子闹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