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吴伟自知这次绝无侥幸再次上榜的可能,所以都已经准备回家了,吴举却道:“表弟,你怎么不看皇榜,说不定会有你的名字呢。”
吴伟笑笑,心想:再有我的名字才怪呢。于是道:“表哥,我就不看了,要不你想看你去看吧。”
吴举自然也觉得这次吴伟得罪了钱谦益,是不可能上榜的,他只不过是想亲眼看着吴伟落榜,一想到到时候亲眼看着吴伟落榜,他心里想想就很激动,故意正色道:“唉!表弟,我们吴家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我们吴家能否光宗耀祖就靠你了,怎么能这么没自信呢。”
“表哥,你也知道,这次我绝无可能上榜的,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看到吴伟的样子,吴举心里越是得意和激动,心想,看来这次他是铁定不会上榜了。但越是铁定中不了,吴举越是要拉着吴伟去看皇榜,他心里已经被吴伟打击的落下了心理阴影,甚至已经变得畸形。每次都是吴伟给他们带来不可能的奇迹,这次如果落榜,看着表弟吃瘪的神情,岂不是很开心,自己的心情一定很爽,甚至想放鞭炮庆祝一下的冲动。
于是强压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甚至硬拽着吴伟的手,道:“唉,表弟,切不可丧气,你一定能中的,来来来,我们一起去看皇榜。”
吴伟很不想去,但架不住吴举的怂恿和强拉硬拽,心想:也好,虽然自己铁定中不了,难得自己也来参加科举,也去看看皇榜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和吴举一起,去看皇榜。
皇榜栏前,早就人山人海,连楼上都被包了,有些人专门包了酒楼黄金位置,就是为了看皇榜,那价格也是极高,但人家有钱,也不差这点钱,可知道金榜题名是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多花点钱根本没什么。在人山人海之中,吴伟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周敏,她的倩影也引起了周围好色之徒的不少轰动。
吴伟连忙过去,问道:“周小姐,好巧啊,怎么是你,你也来看皇榜的吗?”
周敏露出羞涩的神情,向吴伟施了一礼,道:“我也是想来看一下。”
吴伟忽然想到:难道她是来看我有没有上榜?看来周敏心里一直有我。
吴伟一阵激动,道:“周小姐,你一定是来看我有没有上榜的吧。”然后吴伟又感到一阵失落,知道自己这次根本没戏,于是惭愧的说道:“周小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次我可能要名落孙山了。”
周敏脸红了,显得很是尴尬,兰儿却道:“你真是自作多情,小姐是想看看候公子是否上榜。”
吴伟感觉一阵失落,原来周敏根本不是来看自己的成绩,而是来看侯方域的成绩的。
很快,吴伟在人群中看到了侯方域,朝准备张贴皇榜的地方走了过来。他手拿一把纸扇,真的是风度翩翩。周围的人见他过来了,自动替他让路,并纷纷喝彩道:“候公子,这次定能金榜题名,高中榜首!”
侯方域谦虚的朝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过奖了,皇榜还没出来,一切都为未可知。”
众人却恭维道:“唉!候公子,谁人不知您乃复社四公子之一,乃江南杰出才子,要是连你都不中,那我等更不可能中了。”
侯方域虽然还是谦虚的拱了拱手,但脸上却显出得意自信的神情,他也对自己这次能够高中是信心满满。
兰儿替周敏朝他喊道:“候公子,我家小姐在这里。”
侯方域一愣,然后看到了周敏,他朝周敏彬彬有礼的拱手道:“见过周小姐,想不到周小姐也有兴趣来看皇榜。”
周敏周敏羞红了脸。支吾道:“是啊,我,我不过是随便看看,听说这里很热闹。”
这时,侯方域也注意到了吴伟,他一向看不惯吴伟,更何况他三方两次的破坏了自己的好事,抢走了自己的风头。
吴伟率先打招呼道:“候公子好啊!看来候公子这次是志在必得啊!”
侯方域不屑的看着吴伟,毫不客气的说道:“那是当然。我可不像有些人,本来是个军户,根本没上过学,却仗着皇上的圣旨,就想凭着不知从哪里抄袭来的几句诗文和对联,也想金榜题名?”
他故意把军户两个字拉的很长,也很重,吴伟知道,这是欺负自己是个军户,没文化,居然也来参加考试。
吴伟感觉莫名其妙,这小子怎么老是处处针对自己,有点恼火,虽然自己是不抱希望了,但他就冲着侯方域的这番话,他也要硬撑一下,于是毫不客气的回击道:“呵呵,是嘛,但是我听说科举考试可是很严格的,凭的是真才实学,并不会因为某些人是什么才子啊,什么公子啊,这些所谓的虚名,就一定能上榜的。再说了,说不定这些所谓的才子啊,公子啊,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呢。”
侯方域勃然大怒:“你!你居然说我是虚名!”见有人居然怀疑侯方域复社四公子和江南才子的身份,众人也很愤怒,替侯方域不平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怀疑侯公子的才学。”
侯方域高傲的说道:“好,很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好,今天我就上榜给你看,看我是不是徒有虚名。”
吴伟微笑道:“候公子,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这次并没有上榜呢?”
侯方域根本不相信他不会金榜题名,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这次的主考官是钱谦益,要知道钱谦益可是东林党的魁首,东林党本就是复社中人,而自己乃是复社四公子,钱谦益无论如何也会让自己上榜的,而且以自己的才学,他有自信自己会高中榜首。
于是他没有半点犹豫道:“我若不能上榜,我侯方域从此以后今后就不再称复社四公子。”
周敏慌了,道:“候公子,吴伟这是瞎说的,你千万别听他的。”然后她对吴伟道:“吴伟,你赶紧向候公子道歉吧。”
侯方域一方面对自己能够金榜题名是信心满满,另一方面他想借机证明自己,树立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威信,所以根本不想接受吴伟的道歉。
“来了,来了!”
人群轰动起来了,万众瞩目的皇榜终于来了。随着锣响,第一批上榜的举子名单公布了,吴举比吴伟更激动,他拼命的挤进人群,伸长脖子踮起脚尖朝皇榜看去,侯方域的书童也挤进去看,周敏让兰儿也去看,兰儿却由于是女生,见到这么多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和他们挤,只能站在外面,远远的观望。
吴举紧张的全神贯注的观看皇榜,结果看了好多遍,果然没有吴伟的名字!吴举心里一阵惊喜,看来,吴伟这次很可能没戏了,但不可大意,因为张贴的皇榜名次是从后往前排,这毕竟是第一批,还有第二批和第三批。
不一会儿,吴举和侯方域的书童两人挤出了人群,却均摇摇头,原来第一批皇榜均没吴举和侯方域两人的名字。
周敏此刻心情很紧张忐忑,他最关心的是侯方域的成绩,甚至比侯方域还要紧张,于是着急的问兰儿:“兰儿,怎么样,看到名字了吗?”
兰儿也摇了摇头,道:“小姐,并没有发现吴伟的名字。”
“我什么时候让你看吴伟的名字了,我是说候公子有没有上榜?”
“哦,你说候公子啊,小姐,好像也没看见他的名字。”
“怎么可能,你有没有看错了?”
兰儿摇了摇头:“小姐,我已经仔细的看了好几遍了,确实没有吴伟和候公子的名字。不过,小姐,我听说这只是第一批,而且这是成绩排名靠后的上榜举子。”
周敏突然明白了,以侯方域的才学,想必名次一定是靠前的,估计很可能是前三甲,甚至是榜首,于是她不紧张了。
虽然第一批皇榜均没两人的名字,但反应却完全不同。对于吴伟,觉得肯定没戏了。
而侯方域,则却觉得很正常,如果第一批皇榜中了,反倒是不正常的,是发挥失常了。因为他的目标不但是上榜,而且还要成为前三甲,甚至是会元。第一批没名字,则说明自己成为前三甲甚至是会元的希望很大,侯方域心情开始变得激动。
吴举走到吴伟身边,心里虽然很是幸灾乐祸,但表面上却道:“表弟,没事,不是还有二榜三榜没公布吗。”
吴举的话刚说完,却被侯方域的下人嘲笑道:“哈哈哈,还二榜三榜,我看他啊,一榜没戏就没戏了。”
吴伟却笑笑,他自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戏了,他关心的根本不是自己能否上榜,他关心的是侯方域能否上榜,侯方域是他的情敌,他希望能够出现奇迹,侯方域最好这次也上不了榜。于是道:“不过就算我可能没戏了,但你家公子一榜没名字,也可能没戏了。”
“你说什么,你敢侮辱我家公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根本不屑于上一榜,我家公子的目标是前三甲。”
“呦呵,好大的口气,小心可别闪了舌头。”